“是啊,我就覺得……這小石頭畢竟是莊子裡的野小子,先不說把咱們姑娘都帶壞了,就說這鄉下的孩子,姑娘倒是心思純淨,卻不知彆人存的什麼心呢?
“這莊子雖是陸家的,可大人與夫人這麼多年也就來這麼一回,萬一有人暗暗想著攀高枝兒,故意往跟前湊呢?”
蘇見微明白過來,奶娘是怕小石頭已經懂事,暗自揣著心思,想勾搭小七。
就算他不懂,也許他家裡人教。
若是那樣,倒確實要多一份心。
而且……昨日才發生那大夫的事。
蘇見微轉頭去看陸紹寧,正好對上他投來的目光。
從彼此目光的交彙中,倆人都看出對方同時想起了昨日的事。
蘇見微轉向奶娘道:“我知道了,勞春娘費心,心思細,將小七看得貴重,這事我與夫君好好商議看看,看要怎麼做,春娘先回房休息。”
“誒,好。”奶娘便下去了,蘇見微看看麵前的墨,轉過頭來又看向陸紹寧。
“夫君覺得……春娘說的有道理嗎?”她問。
陸紹寧隨手翻了一頁書,靠在床頭道:“隻看你在不在意,若是不在意,讓他們一處玩就是了。”
蘇見微道:“當然也不能大意,那小石頭比小七大幾歲,說不定什麼都懂,若存心接近,讓小七受了迷惑,也不好。”
“是嗎?我以為你覺得無所謂呢。”陸紹寧語氣中有些陰陽怪氣。
她聽出來他這說的是昨天的事。
她沉默下來,站了好久,說道:“我不想乾涉你的事,你願意與否,都在你。”
“是嗎?那我看上昨天那姑娘了,你去找她爹娘,將她接進門來吧。”陸紹寧道。
說完卻是納悶一聲:“奇怪,夫人這麼通情達禮,我身邊該有十房八房通房姨娘才是,怎麼我一個都沒看到?”
蘇見微隻是沉默,好久沒想到怎麼回應。
就在屋中彌漫著微妙氛圍時,外麵傳來腳步聲,於是兩人都沒再說話,她低下頭來繼續磨墨,假裝兩人隻是尋常待在房裡。
進來的是鶯歌,和二人道:“夫人,大人,二爺到莊上來了。”
二爺也就是陸紹寧異母弟弟陸紹羽,陸紹寧從文,他從武,今年二十三歲,一直在軍中,尚未成親。沒想到前幾日提起他,今日他就過來了。
他來了,不可能不見,蘇見微轉向陸紹寧:“讓小叔進來?”
“嗯。”陸紹寧應下,理了理自己的衣領。
蘇見微見了,猜測他大概不想在這個弟弟麵前太狼狽,便過去道:“我扶你起來坐著吧。”
陸紹寧道:“你稍稍牽著就行,我能起身。”
於是她扶著他從床上起來,坐在了桌邊椅子上,蘇見微替他將頭發理好,身上衣服打理整齊,看了看,又拿來自己的麵脂,替他抹上一點。
他抬眼看著她,兩人目光短暫交彙,她又馬上避開。
待一切準備好,陸紹寧神采奕奕坐在桌邊,陸紹羽就過來了。
到房中,他倒是客氣,將京城點心放到桌上,和二人道:“大哥,嫂嫂。”
蘇見微溫聲道:“莊子這麼遠,勞煩你還大老遠過來。”
說著讓他在桌邊坐下,又道:“之前你大哥受傷,知道你忙,也就沒去打擾你。”
她去一旁倒茶,陸紹羽與陸紹寧相對而坐,一臉關心道:“休養這幾日,大哥的傷好一些沒?我休假回來才知大哥竟受了傷,聽說是傷到了頭,很多事不記得了,可是真的?”
陸紹寧回道:“是的,隻是重要的事不會忘。”
陸紹羽道:“不是說前麵六年的事都忘了麼?我還替大哥捏一把汗,若是那樣該怎麼是好。”
“那就不勞騰霄掛心了,不是什麼大事。”
“大哥如此篤定就好。”陸紹羽似笑非笑,隨即道:“我去打聽一番,隻知朝中還在查大哥受傷的事,卻也沒什麼眉目,大哥平日是否得罪了什麼人,是否與人結仇,這些都不記得了麼?”
陸紹寧歎息一聲:“身在我這個位置,又如何能不結仇?多的是人狼子野心,並不安分守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