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遇接到母親陳愛男出事的消息時,人正在甘肅一個偏遠的地方。
這次的項目很趕,且項目所在地是一個離城區很遠的地方,大約也是因為這個關係,工資待遇是這兩年來最不錯的一次了,每個月能拿兩萬多。
要是換到早些年,薑遇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開心。
畢竟她的第一學曆隻有高中畢業,雖然後來有讀了一個非全日製的本科,但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,這種學曆在職場上一點競爭力都沒有,隻是為了裝裱一下檔案罷了。
如果不是顧西舟提攜,她不可能有今天這樣的工資待遇。
但現在,她心裡很平靜。
其實,在離開顧西舟和繼續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念頭之間,她已經博弈了好些年,尤其是這一年,她離開的念頭愈發強烈。
陳愛男出事的消息,就像是一個契機,一個離開的契機。
薑遇的家人,隻剩下母親了,這點,顧西舟是清楚的。
可是,當薑遇去找顧西舟辭職的時候,顧西舟卻問,“不能請假?”
薑遇搖頭,“我媽一個人在醫院,沒人管,也不知道什麼病,說是忽然暈倒,後續的檢查因為家屬不在場也沒做,趁著這次機會陪陪她吧,畢竟什麼病都不知道,也不知道需要半個月,還是一個月,或者更長,這邊的工程吃緊,不能因為我受影響。”
兩人麵對麵,視線交集。
薑遇和家裡關係一直不好,顧西舟很清楚。
十三年前,薑遇在街頭一家打字店工作,那時候顧西舟總會拿一些資料去店裡打印和複印。
薑遇話不多,但很細心,不管是資料的細小錯誤,還是頁碼裝訂又或者文本的整理,她做得都很好,最重要的是很聰明,知道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,什麼需要適當問,什麼需要多問。
在後來他離開了那家小公司,自己與人合夥創業,問薑遇願不願意去他公司乾。
薑遇知道那是一個機會,尤其對於她這樣的學曆來說。
就這樣,從打雜開始,慢慢地跟著顧西舟學習做預算,再後來到造價師,顧西舟算是薑遇的師傅加恩人。
十來年時間的漫漫長河,兩人的感情也變得很複雜。
顧西舟為人精明、能乾,當年選擇婚姻的時候就是往上看,妻子的門庭高過他家很多,很多資源都因婚姻而來。
男人的劣根性,在他身上,應該也是有的,他沒有過那種家裡紅旗飄飄,外麵彩旗不倒的想法嗎?
薑遇想,如果她願意的話,那麼顧西舟是有這個想法的。
但是顧西舟有一點很好,就是從來沒有逼迫過她,也沒有在她身上用過任何方式的潛規則。
他一開始對她應當是欣賞,她乾活也確實是麻利,又認真肯吃苦,帶這樣一個徒弟,他也是樂意的。
兩人之間,他更多的是充當上司和老師的角色。
最多就是出去應酬時,對著那些酒場上那些調侃他們的帶著顏色的言辭不加解釋罷了。
大家都說,顧西舟算夠意思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