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聲音太熟悉了,可她的腦子就像短路了一樣,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了。
春桃的身體猛地一顫,以為自己就要完了,男人的動作卻在最後一步僵住了。
他喘著粗氣下了床,伸出粗糙的大手,拉著她的兩片衣襟,幫她扣好扣子,係好褲腰帶。
他動作笨拙生硬,三顆紐扣扣了足足有半個鐘頭。
“俺走了!”他的聲音發顫沙啞,帶著壓抑的氣息。
沒等春桃反應過來,沉重的腳步聲就出了瓜棚,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。
聽著腳步聲走遠,春桃猛地翻了個身,扒在破席子上,“哇”的一聲大哭起來。
她不明白,老天爺為啥要這樣對她?她的命咋這麼苦?
她是為哥哥換親嫁給王結實的,王結實的大姐嫁給了他哥。
他哥兩口子婚後過得還算中,已經生下了一個閨女,這又懷孕了,聽說是個帶把的。
而她,新婚夜就被男人拋棄,從此徹底抬不起頭來。
儘管她長得很人才,是王家寨最人才的小媳婦,可還被村裡人指指點,說她命硬,是個“不祥”的女人,克死了父母,這又克跑了男人。
原來王結實和那姑娘已經自由戀愛好幾年了,王家人都很願意,可那姑娘的父母不願意,嫌棄王家太窮。
二人被迫分開後,王結實就和春桃定親了,那個姑娘也和鎮上一個賣豬肉的定了親。
誰也沒料到,王結實居然在新婚夜帶著那姑娘私奔了。
如今四年過去了,一點音訊都沒有。
男人跑了,春桃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,所承受的不隻是肉體上的勞累,還有精神上的折磨。
她隻能在無休止的忙碌中麻醉自己,就這樣暈著臉過著,過一天少兩晌。
她嬸子經常說:“人地命天注定,胡思亂想也沒用!是啥命誰也改不了,想那麼多乾啥?”
春桃每天起早貪黑,家裡地裡的活哪一樣也少不了她,還要麵對婆婆的無端挑剔和指責,更要承受村裡人的流言蜚語。
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走不了,也過不好!
她和王結實從定親到結婚隻見過一麵,根本談不上喜歡,可她還是幻想著哪一天他能回來。
就算他不要她,隻是掛個丈夫的名號,她也能抬起頭做人了。
胸口隨著哭泣聲劇烈的起伏著,那兩坨傲然處隱隱作痛,像針紮的一樣。
男人的聲音太熟悉了,猛然間,她腦子就像被閃電劈開了一樣,她想起來了,肯定是他?
周誌軍?這怎麼可能?她不敢相信。可那聲音分明就是他。
周誌軍的爹娘生了五男二女,不過最終隻養活了三男兩女。
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二,大姐給大哥換了個媳婦,小妹給小弟換了媳婦,而他沒有人換。
不過周誌軍長得不賴,大高個,國子臉,古銅色的肌膚,還當過幾年兵,是村裡民兵隊隊長。
長期體力勞動練就的一身結實肌肉,在那個年代,誰見了都說長得排場。
再加上他有壘牆的技術,在建築隊做大工,不少掙錢。
四外村的姑娘們有不少相中他的,但他不願意,說看不對眼。
他娘沒少勸他,“什麼對眼不對眼的,咱莊稼人娶媳婦,隻要能乾活,能生養就中。”
他爹也敲著煙袋鍋子說,“你都多大了,還挑三揀四的,咱們村和一般大的孩子都幾個了!”
就這樣,他的婚事一拖再拖,拖到了三四十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