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子,俺哥他們也不知道去哪裡看中醫了,問他也不說,王海超肯定沒安好心!”
王海超兄弟幾個不是啥好人,整日好吃懶做的,他們能用架子車拉著王結實去看病,實在太反常了。
連王曉紅都勸不住,春桃當時也就沒吭聲。這會兒聽王曉紅這麼說,她心裡也有些不安。
二人正在說話間,周大娘就拿著一個布包過來了。
“春桃,曉紅!”周大娘看見堂屋門關著就叫了一聲。
“哎,大奶,俺和俺嫂子在煨被窩呢!”
王曉紅趕緊下床開門,把周大娘迎了進來。
“乾娘!”春桃也趕緊從被窩裡要下來,周大娘已經走進了裡間。
“彆下來了,坐被窩裡暖和!”周大娘趕緊擺手。
她把手裡的布包打開,從裡麵拿出一瓶麥乳精和一包雞蛋糕放在床頭的破櫃子上。
看著春桃說,“這是你誌軍哥剛才在供銷社買的,給你補補身子!”
這幾個月,周誌軍給她買了好多營養品,心裡本來就沉甸甸的,周大娘又拿來東西,心中壓的大石頭就更沉了,沉得喘不過氣。
周誌軍……那個把她“欺負”得渾身發軟、讓她又怕又恨的男人,竟會這般惦記她。
這些日子,他要麼送來一包炒栗子,要麼趁王曉紅不在,偷偷塞給她一把水果糖,每回都說是“補身子”。
昨夜還給她帶了一包巧克力,東西越金貴,她心裡越煎熬。
他是光棍,自己有男人,雖說男人是個廢人,可這樣不清不楚地收他的東西,也是不應該的。
周大娘當然不知道春桃的想法,“誌軍這孩子話少,其實心裡是惦記你這個妹妹的!”
聽著周大娘的話,春桃心情複雜,周誌軍“欺負”她時,她就像一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小羊羔,隻能任由宰割。
可在這寒冷的天氣裡,他跑十來裡給她買東西,又讓她心裡有一絲說不出的暖意。
夜深人靜,春桃總想起他抱著她時的滾燙體溫,想起他事後笨拙地給她擦身子,她心裡竟會泛起一絲連自己都唾棄的漣漪。
她好像,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,這種感覺讓她又怕又亂,一遍遍告訴自己,不能有那種不要臉的想法。
她是王結實的媳婦,雖然沒有領證,也沒有夫妻之實,但她是王蘭花換來的,在這個年代,這是刻在骨子裡的規矩。
這規矩就像一個鐵籠子,把她鎖在裡麵,那些美好的東西,她隻能眼睜睜看著,卻觸摸不到。
“乾娘,這東西……俺不能要,你拿回去吃吧,你年紀大了,該好好補補!”
周大娘嗔怪道,“傻妮子,乾娘都拿來了,你還能讓俺拿回去?要是這樣,你不是把俺當外人了嗎?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,春桃也隻能收下。她眼圈泛紅,心裡又甜又澀,像吞了一把摻著沙子的糖。
她想要和周誌軍斷了,這又收下他的東西,往後,她該怎麼麵對他的糾纏?又該怎麼守住自己的本分?
這沉甸甸的暖意,到底是好心,還是另一個讓她萬劫不複的陷阱?
她想還他的人情,可她啥也沒有,咋還?
周大娘都說了,周誌軍想著她這個妹子,她如果不給他做雙棉鞋,似乎不太適合。
春桃決定給周誌軍做一雙棉鞋,也算還他一點人情,自己心上的石頭也會輕一些。
幾人正說著話,突然聽見東邊的大路上,響起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。
這不年不節的,又沒有人家娶媳婦,咋突然放起了鞭炮?
幾人聽到鞭炮聲,都愣住了。
隨即就聽見有半大孩子的喊聲,“不好了,死人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