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曉紅見他不願多說,也沒再追問,轉身去找周紅霞了。
走到灶房門口,見春桃還在忙活,就喊了一聲,“嫂子,誌軍叔在堂屋修床呢,你一會兒過去看看!誌軍叔還說要給你做張新床哩!”
一邊是周誌軍的覬覦,一邊是王結實的猜疑,如今又冒出來個“小鏡子”,春桃心裡亂糟糟的。
她洗完碗,又磨蹭了好一會兒,才慢慢挪到堂屋。
周誌軍隻顧著忙活,沒抬頭看她,說道,“這床修好也用不了多久,等俺抽空給你做張新的!”
“不用了!這個湊活能睡就中!”春桃低聲說道。
周誌軍沒再接話,王曉明卻開口了,“嫂子,俺哥那張床也小,讓誌軍叔做張新床,你先睡!以後咱有了木材,再還給誌軍叔!”
王曉明當然知道春桃和王結實之間的隔閡?他心疼春桃,壓根沒想著讓她跟他哥擠一張床。
王結實躺在隔壁屋裡,這邊的話聽得一清二楚,恨得牙根直癢癢,卻隻能憋著沒吭聲。
他現在就是個廢人,啥也乾不了,要是沒有周誌軍,這個家怕是真撐不下去了。
他心裡矛盾得很,一邊想跟周誌軍撕破臉,一邊又離不開人家的幫襯。
他暗暗盤算著,等過完年,就把那個計劃實施了,讓春桃懷上彆的男人的孩子,也好惡心惡心周誌軍。
再說王曉紅和周紅霞扶著周大娘,一路往村前的王海超家走去。
王海超兄弟幾個正縮在屋裡打紙牌,看見周大娘她們過來,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“劉翠蘭呢?”周大娘扯著嗓子問道。
劉翠蘭正煨在被窩裡納鞋底,聽見周大娘的聲音,心裡咯噔一下,知道這老婆子是來要賬的,趕緊把鞋底扔到一邊,鑽進被窩裝睡。
“劉翠蘭,你給俺出來!再不出來,俺就拉你家的牛了!”
周大娘往牛棚瞅了一眼,那頭老黃牛正拴在裡麵,足夠抵她那四百多塊錢的賬了。
劉翠蘭一聽就慌了神,可她還是沒吭聲,隻是支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。
王海超慢悠悠地站起來,“周大娘,你這是乾啥呢?”
“乾啥?劉翠蘭欠俺家四百多塊錢,眼瞅著要過年了,俺來收賬!”
“這牛是俺家的,劉翠蘭欠錢,你不能拉俺的牛!”
“王海超,讓劉翠蘭出來!這事跟你說不著!”周大娘說著,就往屋裡闖,“劉翠蘭,彆給俺裝死!”
她掀開裡屋的門簾子一看,劉翠蘭果然躺在床上。
“劉翠蘭,俺今個就是來要賬的,俺早就跟你說過,要是沒錢,就拉你家的牛抵債!”
劉翠蘭知道裝不下去了,揉了揉眼睛坐起來,“你可彆訛人,俺沒欠你錢!”
周大娘把手裡的本子遞給周紅霞,“紅霞,念給她聽!”
本子上寫得明明白白,什麼時候借了多少錢,用於乾啥,一筆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劉翠蘭聽著,心裡越揪越緊,可嘴上還是不承認。
王曉紅實在看不下去了,忍不住說道,“娘,這幾年誌軍叔沒少幫咱家出錢出力,人家掙錢也不容易,欠了錢肯定要還的!”
“王曉紅,你到底是不是俺閨女?胳膊肘咋往外拐呢?
俺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,你這會兒翅膀硬了,倒幫著外人說話了!”
“俺說的是實話,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!”王曉紅梗著脖子說道。
“劉翠蘭,俺也不想跟你廢話!”周大娘轉身就往牛棚走,準備拉牛。王海超兄弟幾個趕緊攔住了她。
“周老婆子,你今個想把牛拉走,就得從俺們兄弟四個身上踏過去!”王海虎紅著眼睛吼道。
周大娘活了幾十年,啥人沒見過?這兄弟幾個就是些欺軟怕硬的主,根本嚇不倒她。
“紅霞,你去拉牛!”周大娘撿起地上的一根柴火棍,指著幾人,“讓開!要不然,俺老婆子可就不留情麵了!”
話音剛落,牛棚裡突然傳來“哞”的一聲慘叫。
眾人驚得扭頭看去,隻見那頭老黃牛不知怎的掙斷了韁繩,前腿高高揚起,竟朝著周大娘的方向猛衝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