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明亮咋會聽不出王結實話裡帶刺?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。
他收回落在王結實臉上的目光,轉身走出堂屋,看見春桃端著餃子出來,忙快步上前接住,語氣客氣,“麻煩春桃妹子了。”
王曉明又端了兩碗過來,王曉紅也去灶房幫忙端菜。
春桃特意做了了四個菜:一碗油光鋥亮的紅燒肉,一盤清炒蘿卜絲,一盤乾豆角炒肉,還有一碟涼拌白木耳。
她的手藝不錯,普通家常菜也做得誘人,看著就眼饞。
這頓飯吃得格外彆扭。春桃怕王結實多心,不敢讓李明亮夾菜,隻有王曉紅一個勁讓。
“明亮哥,你嘗嘗這個!俺嫂子做的紅燒肉,香得很!”說著就把肉盤往他跟前推了推。
那會兒豫南農村普遍貧窮,對於很多家庭來說,大白饅頭都是逢年過節才舍得吃的稀罕物,在王曉紅眼裡,貴客就該吃最好的。
可李明亮在油田上班,食堂的夥食不差。
白麵饅頭、肉包子管夠,米飯麵條換著來,菜也是葷素搭配,他倒不饞這口肉。
但盛情難卻,還是夾了一塊放進嘴裡,真心誇讚,“嗯!味道確實地道!”
他抬眼掃了掃這到處漏風的破草房,想到床上躺著的殘疾男人,又想起那帶刺的話,心裡愈發替春桃惋惜。
這麼好的姑娘,就這麼困在這窮窩窩裡,守著個難纏的男人過一輩子,實在太虧了。
吃完飯,李明亮沒多留,起身告辭。
天已經黑透,路上結了層薄冰,腳一踩就打滑,很不好走。
王曉紅想去周誌軍家借手電筒,可轉念一想,今兒是大年三十,農村講究“年節不借物”,怕觸了人家忌諱,便沒去借。
她回屋點亮家裡那盞舊馬燈,和王曉明一起送李明亮回去。
路上,王曉紅想起王結實那些難聽話,怕李明亮心裡不痛快,連忙解釋,“明亮哥,俺哥說的那些渾話,你彆往心裡去。
他那人沒啥壞心眼,就是在床上躺久了,心裡憋得慌,說話就帶了刺兒!”
李明亮笑了笑,嘴上說著,“我知道,不生氣。”可心裡那股悶勁還沒散,反倒更心疼春桃了。
這邊春桃在灶房刷鍋洗碗,心裡卻亂成了一團麻。
王結實這人疑心重,看誰都像揣著壞心眼,剛才那些話,明擺著讓李明亮下不來台。
人家好心救了她,今個還帶了這麼多年貨來,反倒要聽這些難聽話,春桃心裡又愧疚又憋屈。
“桃!”
突然一聲喚,嚇了春桃一跳。
她扭頭一看,周誌軍已經走進了灶房。
他一手拿著手電筒,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個牛皮紙包,放在案板上,“炒花生!”
作為村裡的民兵隊長,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五,他得和其他民兵輪流值班守夜。
過年大賊沒有,多是些偷扁食、摸饅頭、順手牽走柴火農具的小偷小摸。
周誌軍放下花生,就把灶房門關了,“桃,這過年的好日子,卻不能乾你……”
他從身後抱住她,嘴唇抵在她的發頂,聲音壓抑而沙啞。
春桃手一滑,碗就“咣當”一聲掉進了鍋裡。周誌軍把她勒的緊緊的,小身板動彈不了,隻能偏頭躲他。
“放開俺,一會兒曉紅他們就回來了!”
周誌軍剛才看見周曉紅姐弟提著馬燈走了,還有一個陌生人。
就問,“那人是誰?”
“油田上的工人!”春桃沒有多說,“快走吧!”
好不容易抱住了,周誌軍不想扯彆的,要爭分奪秒做點想做的事。
他把春桃的身子扳過來,猛地把她抱了起來,把她的兩條腿纏在自己的腰側。
“桃!”他眼裡滿是欲念,嚇得春桃直哆嗦,帶著哭腔哀求,“放俺下來,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!”
“俺想弄咋辦?
“你瘋了,曉紅他們知道了咋辦?他倆的脾氣你也知道,放開……”
“俺不乾,讓俺多抱會!”
他嘴裡的熱氣噴在她臉上,把春桃燙得渾身發熱,小臉紅透了!連耳朵尖都紅得滴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