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明遠原本還帶著怒意的臉,聽到“朝裡”“宋家”幾個字,瞬間沉了下來。他抬眼看向兒子,目光銳利如劍,仿佛要將他心裡的想法都看穿:“你又在外頭瞎聽什麼?宋家的事,不是你該摻和的。”
“你小子心裡又打著什麼歪主意?我可警告你,如今太尉府在朝中本就被人盯著,多少雙眼睛暗裡盯著,就盼著我們家出點錯漏。你若是敢露半分破綻,下一秒就會有人鑽了空子,到時候可不是補一個口子那麼簡單——無數雙爪子會順著縫撲進來,撕得太尉府無立足之地!”
他起身走到窗邊,望著院外漸沉的暮色,聲音又冷了幾分:“還有你那身武功,更得藏嚴實了。當年讓你學武,是為了讓你能自保,不是讓你在外頭惹事。”
上官宸見父親動了真怒,忙擺手:“爹,您彆這麼緊張,我就是隨口問問,哪有什麼歪主意?不過是聽了些零碎話,好奇罷了,就當聽個故事解悶。”
他頓了頓,又笑著補充,“再說了,您也彆把事情想得太糟,如今我娶了長公主,和皇家也算沾了親。有長公主在,旁人就算有心思,也得掂量掂量;真要是有人敢對太尉府動手,皇上看在長公主的麵子上,也不會坐視不管,眼下這局麵,總不至於太差。”
上官明遠回頭瞥了他一眼,眼神裡滿是不信。他這兒子,從小就鬼主意多,若隻是“好奇”,怎會特意跑來說這些?定是心裡藏著彆的想法。可他也沒再追問,隻沉著臉不說話。
上官宸見父親這模樣,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,索性起身準備離開。走到門口時,他忽然停下腳步,回頭看向上官明遠,語氣少了幾分玩笑,多了些認真:“爹,您最近也多留點心——最好離宋家遠些,兒子總覺得,宋家這陣子怕是要倒大黴了。”
說完,不等上官明遠回應,他便輕手輕腳帶上門,轉身離開了書房。屋內,上官明遠望著緊閉的門,眉頭皺得更緊了——他怎麼可能不會不知道宋家要倒大黴了。
天剛蒙蒙亮,上官宸就被言風的敲門聲擾了清夢。“公子,再不起身,去書院就要遲了。”言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,帶著幾分催促。他揉著眼睛起身,洗漱更衣時還帶著幾分困意,直到坐上馬車,才靠著車廂角落又打了個盹。
等馬車停在書院門口,外麵的喧鬨聲才將他徹底喚醒。撩開車簾一看,書院門前的空地上停滿了各式馬車,車輪碾過地麵,留下深淺不一的轍印。
剛剛還在外麵討論的學子們,此刻卻都停了話頭,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的馬車。
上官宸打了個哈欠,伸著懶腰從馬車上下來,衣擺隨動作掃過車轅,還帶著幾分慵懶。全然沒有學子的端莊持重。
“身為駙馬,又是世家子弟,卻如此散漫,哪有半點君子風度。”
細碎的議論聲雖低,卻還是飄進了上官宸耳中。他抬眼望去,隻見不少學子都皺著眉,眼神裡帶著明顯的鄙夷,仿佛他這副慵懶模樣,汙了書院的清雅之地。
可上官宸卻渾不在意,反而勾起唇角,朝眾人拱了拱手,語氣帶著幾分戲謔:“怎麼各位同窗都盯著我看?莫不是我這幾日沒來書院,大家都想我了?”
這話一出,原本還悄悄議論的學子們瞬間閉了嘴,紛紛收回目光,有的轉身與身旁人說話,有的徑直往書院裡走,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再給他。顯然,沒人願意理會他這副“沒正形”的樣子。
上官宸見狀,也不覺得尷尬,拍了拍衣上的褶皺,抬腳就往書院裡走。
身影剛消失在書院大門後,門前的竊竊私語便如潮水般湧了上來。
“哼,真不知道院長是怎麼想的,竟讓這般無禮之徒進書院!”說話的是甲字班的學生,語氣裡滿是不屑,目光還盯著上官宸離去的方向,仿佛那處沾了什麼汙穢,“身為世家子,又成了駙馬,偏生半點規矩禮儀都不講,見了同窗連句正禮都沒有,哪有半分君子模樣?”
“可不是麼!靠著娶公主攀附皇室,這算什麼本事?說難聽些,就是靠女人上位,實在不齒!”他聲音壓得極低,卻字字清晰,“誰不知道長公主與衛兄自幼一同長大,情誼深厚,若不是上官宸耍了手段,這大駙馬之位,怎麼也輪不到他!”
這話一出,周圍幾個甲字班的學子紛紛點頭。甲字班皆是京中勳貴或文臣世家子弟,素來以“清流”自居,打心底裡瞧不上丁字班那些混吃等死的二世祖。
上官宸雖在丁字班,卻憑太尉府的家世壓他們一頭,已讓他們心裡憋了氣;如今上官宸一躍成了大駙馬,與皇室攀了親,嫉妒與不滿便一股腦湧了出來。
“衛兄如今怕是還在傷懷,好好的姻緣,竟被這般攪了……”
議論聲越來越細,卻句句都帶著對上官宸的鄙夷與對衛行簡的惋惜。更是直接忘了如今衛行簡已經娶了端靜公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