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剛聽到宋誌輝的事情時,她腦子裡第一時間閃過的,是幾天前長公主跟她說的那些話。
她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,雖然不知長公主為什麼要這麼做,卻也知道,若不是長公主出手,她怕是真要嫁到宋府。
她不是沒見過宋誌輝,初見時還裝得溫文爾雅,可後來卻有意無意的想要對她動手,每一次見麵,都讓她對這門婚事多一分抵觸。如今婚事退了,讓她長舒一口氣。
當天晚上便有消息從宋府裡傳出來,傳遍了整個上京,宋誌輝不是宋飛文的親生子,說是當年剛出生的時候被府裡的一個下人跟自己的兒子換了,所以宋誌輝是那個下人的兒子。
幾天前宋太仆找到了自己的親兒子,本就打算公開,沒成想宋誌輝先鬨出了這種事,還有人說,一個月後宋家不要辦認親宴,認回自己真正的兒子。
消息傳得沸沸揚揚,懂得人都懂,宋誌輝是不是宋飛文的親生兒子根本不重要,重要的是能不能挽回宋家的顏麵。這是借著“抱錯”的由頭,徹底跟宋誌輝切割。
太尉府,上官宸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,一條腿翹的特彆高,嘴裡嘖嘖有聲:“公主,這宋老頭還真夠狠?自己親手養了十多年的兒子,說不要就不要了,還特意編了個抱錯的由頭,這招可真夠絕的!”
他頓了頓,眼睛裡閃過一絲好奇:“我倒真想見見他那個抱錯的親兒子”
昭明初語就坐在不遠處的案桌前,手裡捧著一卷書,仿佛沒聽見上官宸的話,神情淡然。
上官宸等了半天沒聽見回應,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,走到案桌前,伸手就把昭明初語手裡的書抽了出來。
他低頭翻了兩頁,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:“公主,這史書都快被你翻爛了,你就不能理理我?這屋子靜得,就跟隻有我一個人說話似的,多沒意思。”
昭明初語沒有接上官宸的話“公主府已經搭建好了,羲和司的人已經算好了日子,現在有兩個日期,這個月二十七還有下個月初九”說完,她抬眸看向上官宸,目光裡帶著幾分征詢。
“這麼快”
公主府的位置選得很特彆。離丞相府就隔了一條街,可到太尉府就遠了,得穿過好幾條街。
上官宸一琢磨這事兒,心裡就有點不得勁兒,他在太尉府住了那麼多年,院子裡的那些竹子可都是他一點一點種的,這突然要走,還真有點舍不得。他還忍不住想,自己走了以後,府裡沒了他,他爹會不會覺得冷清。
景昭帝為昭明初語擇公主府地址的時候,考慮了很久,若讓衛行簡入贅公主府,丞相府的麵子掛不住,總是要顧及。可若讓昭明初語嫁進丞相府,皇家公主住進臣子府邸,規製上矮了一截不說,景昭帝也舍不得寶貝女兒受半分委屈。
反複權衡半月,才有了那折中法子:在丞相府最近的地方擇地建府,既全了皇家體麵,丞相府的顏麵也顧及到。
反觀端靜公主沒有專屬的公主府,自然也是有考量。太尉府隻有上官宸這一根獨苗。更何況下旨賜婚本來就是為了補償太尉府,所以端靜是要跟著上官宸一起住在太尉府。
“你這是不願意去公主府?”
話音剛說完,她自己倒是頓了頓,摻了些疑惑,還有一絲軟意,像是怕他真的不願意。
上官宸本突然想到了什麼,眼裡瞬間亮了,臉上立刻堆起笑容,連眼角都彎了:“願意,怎麼不願意?非常願意!”
那笑容太過燦爛,昭明初語看著,總覺得哪裡不對勁,像是藏著什麼彆的心思。
她哪裡知道,上官宸心裡已經樂開了花,等搬去公主府,衛行簡碰見他的概率可是大幅度提升,那衛行簡的心眼比繡花針還小。
還有衛老頭,天天端著丞相的架子,因為他丞相府可沒少讓人笑話,以後天天在他們麵前晃,保準能把這父子倆氣個好歹!越想越覺得有趣,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,連手都忍不住輕輕敲著桌麵。
他可太清楚衛家這父子倆現在是什麼心思,現在應該天天都在做夢抓我的把柄吧。
不止衛家,整個上京的人,誰都知道當初公主府選址的時候為什麼專門挑那。茶館裡的說書先生,怕都已經編好了新的段子,就等著他和衛行簡鬨出些動靜。
最無語的還是衛行簡那點自作多情的模樣。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,真當自己魅力無限了,以為長公主嫁給他,是在跟他賭氣?還篤定長公主心裡裝著他”
他越想越覺得樂,看看衛行簡這春秋大夢什麼時候醒。
“公主,公主府,能看到丞相府嗎?”
昭明初語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一愣,眉頭微蹙,有些莫名其妙,好好的問丞相府做什麼?可轉念一想,再看看上官宸那藏不住笑意的眼睛,她心裡頓時明了。
“可以。公主府後院建了高台,站在上麵,不僅能看到丞相府,半個上京,都能看見。”
上官宸往前湊了兩步,雙手背在身後“公主,我們說好了,搬去公主府,我在府裡做什麼,你不能乾涉,還有彆讓十一跟著我”
“你能察覺到十一?”
上官宸心裡頓了一下,不是吧,就這麼一句話,公主都能抓到他破綻,但是他麵上卻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,“我哪有那本事?是言風告訴我的。”他現在說瞎話的本事是越來越熟練,眼底連一點的慌亂都沒有。
“上官宸,你最好不要有事情瞞著我。”那眼神太過銳利,讓他心裡咯噔一下,趕緊錯開了她的目光“時辰不早了,公主該休息了。”
“你在跟我轉移話題。”
“沒有!我跟公主轉移什麼話題?真的晚了,公主該休息了。”
他一邊說,一邊往床那邊挪了挪腳步,可昭明初語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,隻淡淡回了句:“我不困。”
“公主不困,可我困了。”說著,還故意打了個哈欠,眼角擠出點假意的淚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