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縣的界碑旁,塵土飛揚。
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,領頭的轎子裝飾浮誇,四角還掛著金燦燦的鈴鐺,隨著顛簸響個不停,仿佛生怕彆人不知道這裡麵坐著個大人物。
轎簾掀開一角,露出一張油膩肥碩的大臉,正是豐裕縣令劉滿腸。
他眯縫著眼,打量著前方那幾十個身穿統一黑衣、腰挎製式長刀的精壯漢子,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。
“這就是那個什麼……治安大隊?”劉滿腸問身旁那個尖嘴猴腮的師爺。
師爺也是一臉凝重,壓低聲音道:“大人,這些人聽說可都是從黑風寨招安下來的悍匪啊,殺人不眨眼,可不是什麼草台班子啊。”
劉滿腸心裡咯噔一下。
他這次就帶了五十個家丁護院,原本覺得收拾一個毛頭小子綽綽有餘,可現在一看對麵這陣仗,心裡難免有些發虛。
那些黑衣大漢個個膀大腰圓,眼神凶狠,尤其是領頭那個臉上有疤的大漢,正拿一把剔骨刀剔牙,那眼神看過來,讓人直打顫。
“怕什麼!”劉滿腸強行鎮定,摸了摸袖子裡的官印,底氣又漲了幾分,“本官乃是朝廷命官,借他林子印幾十個膽子,他也不敢動我!再說了,那個林子印不過是個剛派過來的娃娃,能成什麼氣候?”
“叫門!”劉滿腸大手一揮,肥肉亂顫,“讓那個林子印滾出來迎接本官!”
縣衙後堂。
林子印正翹著二郎腿,聽著張德的彙報。
“你是說,隔壁那個劉滿腸帶人來找茬了?”
“是啊大人!就在城門口堵著呢,指名道姓要您出去迎接,還要您交出西山的礦產!”張德急得團團轉。
“好!太好了!”林子印一拍大腿,“這可是送上門的把柄啊!”
“走!隨本官去迎接劉大人!”林子印整了整衣冠,臉上擠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。
城門口。
兩方人馬正在對峙。
黑虎雖然穿著官差的衣服,但那一身匪氣怎麼也壓不住。他手裡的刀柄被捏得嘎吱作響,若不是記得林大人的吩咐,早就衝上去把這群看起來就像弱雞一樣的家丁給砍了。
就在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,林子印小跑著出來了。
他一邊跑,一邊還要裝作氣喘籲籲的樣子,離著老遠就拱手作揖:“哎呀呀!不知劉大人大駕光臨,下官有失遠迎,恕罪恕罪啊!”
看到這一幕,黑虎愣住了。
在他的印象裡,林大人那是敢指著天罵娘、一巴掌把自己扇飛的狠人,怎麼見了這麼個肥豬一樣的貪官,反而點頭哈腰的?
劉滿腸坐在轎子裡沒動,隻是掀開簾子,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:“林大人,你好大的架子啊。本官在這一畝三分地,還沒等過誰這麼久。”
“是下官的錯,下官該死!”林子印一臉諂媚,湊到轎子旁壓低聲音,“這不是聽說劉大人來了,下官正忙著準備一點……小意思嘛。”
“哦?”劉滿腸眼睛一亮,“什麼小意思?”
“下官搞了點兒小玩意兒,最近有點進項。”林子印搓著手,一副討好的模樣,“下官想,這清河縣窮鄉僻壤的,也沒什麼好孝敬大人的。不如將這博彩中心的三成收益,送給劉大人,隻求大人以後在朝廷那邊,多替下官美言幾句……”
聽到“三成收益”,劉滿腸眉頭一跳:“才三成?”
正準備砍砍價,旁邊的師爺突然猛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,眼神銳利。
兩人退回轎內,放下簾子。
“大人,不可輕信!”師爺壓低聲音,“這恐怕是驕兵之計!”
劉滿腸一愣,“驕兵之計?師爺細說!”。
“您想啊,這林子印若是真像傳聞裡那麼無能,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收編悍匪、大興土木、開設賭場?”師爺眼中閃爍著自以為看透一切的智慧光芒,“他這分明是在示敵以弱!故意裝出一副軟骨頭的樣子,好讓我們放鬆警惕,然後引我們入甕!”
劉滿腸隻覺得一股火氣湧起:“他這是想搶老子金礦!”
“肯定的啊!想來那金礦儲量還不小!”師爺斬釘截鐵,“能讓他主動讓出賭場的利益!如果我們真信了,拿了錢就走,那就真的上了他的當了!”
劉滿腸恍然大悟,一臉怒氣:“好個奸詐的小子!差點就被他騙了!”
轎簾再次掀開。
“林子印!少跟本官來這套!”劉滿腸指著林子印的鼻子罵道,“什麼三成收益,那是打發叫花子呢!本官不僅要賭場的全部收益,還要你立刻交出西山的金礦開采權!否則,本官今日就踏平你這清河縣!”
林子印被罵得一愣。
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!我都送錢了,你怎麼還要打我?
他還沒反應過來,對麵的劉滿腸已經一聲令下:“來人!給我衝!先去把那個賭場給我砸了!”
他也顧不得林子印招攬的這些悍匪了,隻想儘快把自己胸中的怒火發泄出去。
看著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家丁,揮舞著棍棒刀槍就衝了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