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話如此簡單,進展如此順利,陳安之卻滿心疑惑了。
以前那些人見了他,哪個不是兩眼放光,想儘辦法把他留在身邊?
可這位侯府千金,怎麼連多瞧一眼都沒有?
離開前悄悄轉頭望了謝綿綿一眼,又摸了摸自己的臉,陳安之的心情莫名複雜。
他都準備好毀容反抗了,結果,人家根本沒在意!
真是……
難道自己長得不夠好看嗎?
……
眼見連翹帶人走遠了,謝綿綿才轉頭望向齊嬤嬤,“嬤嬤,他可是有何不妥?”
依著對齊嬤嬤的了解,方才對這陳安之已是過於關注。
畢竟,原本她隻要安排人去調查即可,卻多問了不少。
似乎,對陳安之的家人尤其關注。
齊嬤嬤微微一笑,“隻是覺得他長得有些眼熟罷了。”
這副眉眼,似乎,在什麼地方見過。
似曾相識,卻又一時想不起來。
謝綿綿道:“等差人去調查一番,便可知曉他的身世。”
“姑娘說的是。”
話音剛落,便見一名丫鬟走來,“小姐,夫人請您前往靜安院。”
一旁的齊嬤嬤上前半步,親昵地牽過那小丫鬟的手,悄無聲息將一塊碎銀塞到她掌心:“不知夫人此時喚我們姑娘,可是去用午膳?”
“是去用膳。”
小丫鬟指尖觸到銀錠的涼意,眼睛頓時亮了亮,忙攥緊袖口將碎銀藏好,壓低聲音:“不過語小姐先去了靜安院,跟夫人說……說大小姐領了個來曆不明的小乞丐進院,還在采買時得罪了貴人。”
齊嬤嬤臉色一沉,轉頭看向謝綿綿,“我陪姑娘一起。”
謝綿綿卻是神情平靜,安慰想要一起前往的齊嬤嬤,“嬤嬤今日辛苦,我自己去就行,用完飯便回來。”
齊嬤嬤跟著出去采買丫鬟仆人已夠辛苦,而一個侯夫人和假千金,不足為懼。
……
靜安院。
各色菜肴已相繼擺好,丫鬟垂手而立等待差遣。
侯夫人坐在正中間的檀木椅上,手中的佛珠迅速轉動,臉色鐵青。
謝思語在她身側,見謝綿綿進來,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得意,隨即又換上擔憂的神色。
“母親。”謝綿綿走上前,微微行禮問候之後,直接在對麵的空位坐下,準備用飯。
不曾想,聽到的不是“開飯”,而是——
“跪下!”
侯夫人確認隻有謝綿綿一人前來,那齊嬤嬤不曾跟著,忽然心頭底氣十足。
她猛地拍向桌案,佛珠與碗筷蓋相撞的脆響震得人心頭發緊,“我且問你,今日是不是帶了個乞丐回府?還因為這個乞丐跟尚書府的人起了衝突,打傷了尚書府二公子?”
謝綿綿穩坐不動如山,聲音平靜如初:“母親,並非我主動生事。是尚書府二公子的人先動的手,我隻是正當反擊。至於那小乞丐,也隻是順便為之。”
“那乞丐與你何乾?”
侯夫人拍案的力道更重,銀筷落地,碗碟險些翻倒,“侯府不是收容乞丐的善堂!莫說隻是順便帶回,便是真救了他,也該送出去交予官府處置。如今因他得罪了尚書府,你還把這禍根留在府裡,是要把整個永安侯府拖下水嗎?立刻把人趕出去!”
丫鬟立即上前更換銀筷,擺正碗碟。
謝思語適時輕撫侯夫人的背:“母親莫氣壞了身子,姐姐在外漂泊慣了,不懂這侯府和貴人間的規矩。且姐姐也是心善,隻是不清楚這京中不比鄉野,凡事都要講個進退有度。”
“你丟失之後,我日日求神拜佛盼你回來,原以為能盼回個知書達理的女兒,誰知竟是個如此不懂規矩的野丫頭!”
侯夫人越說越激動,再想起這個女兒自回府便是引得府中不得安寧,不禁抓緊了手中的佛珠,恨聲道:“侯府的顏麵,真真是全被你丟光了!早知如此,你還不如不回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