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,謝弘毅回府時麵色比往日更加陰沉。
他剛進門,侯夫人便紅著眼眶來了。
不待她開口,謝弘毅先煩躁地擺了擺手:“若是為那孽障的事,不必說了!我今日在朝堂上,已被幾位同僚甩夠了臉色!”
原本要訴苦的侯夫人一怔,“這是為何?”
“為何?”謝弘毅冷笑,“還不是你那好女兒!開罪了安國公府,安國公今日在朝上參了我一本,說我治家不嚴、縱女無狀!王侍郎也跟著附和,永恩伯雖未明言,可那眼神……哼!反倒是太傅,今日散朝時竟對我點頭示意,特意與我說了一句,侯府教女有方,姑娘有膽識。”
侯夫人心中一動,忙道:“侯爺,語兒曾說,太傅府的蘇小姐待她很是親厚,還邀她過府做客呢!想必是語兒表現得好,蘇小姐讚譽有加,太傅這才對侯府另眼相看。”
謝弘毅聞言,麵色稍霽:“語兒確是懂事。”
有太傅這話,他的臉麵也稍微好些。
“可謝綿綿那丫頭……”侯夫人話鋒一轉,淚又落了下來,“她今日將妾身請去的嬤嬤都趕走了!那可是宮裡出來的嬤嬤啊!這、這不是打侯府的臉麵麼?”
謝弘毅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他想起這些時日在朝堂上的艱難,又念及長子謝如瑾今日在皇城司也受了排擠,心中對謝綿綿的不滿攀至頂峰。
“去喚她來!”他沉聲道。
侯夫人立即命人去找謝綿綿,不覺長長鬆了一口氣。
她心頭的怒火,侯爺定會替她出氣!
謝綿綿接到消息時,齊嬤嬤立即說要陪著一起過來。
主仆二人踏入正院時,便迎上院中不少丫鬟婆子看過來的眼神,盛滿幸災樂禍和緊張期待。
一進正屋,謝綿綿便感受到了謝弘毅身上散發出來的怒火。
坐在他身旁的侯夫人同樣滿臉憤懣,再旁邊的謝思語則是一如既往的欲言又止。
另一側的謝如瑾則是臉色肅然,一臉怒其不爭的失望。
除入了學堂的謝如玨不在,想要質問訓斥她的人都到齊了。
“父親,母親,大哥。”謝綿綿微微福身,禮數周全,卻透著一股疏離。
謝弘毅見她這副淡然模樣,心中更氣:“你可知錯?”
謝綿綿抬眼,目光平靜:“女兒不知錯在何處。”
“你還敢狡辯!”謝弘毅一掌拍在案上,茶盞被震得顫動,怒視著謝綿綿,“前日雅集,你推倒永恩伯府小姐,撞得侍郎小姐落水,開罪安國公府縣主!今日又將你母親千辛萬苦請來的嬤嬤趕走!你眼裡還有沒有規矩,有沒有孝道?!”
謝綿綿迎上謝弘毅的目光,語氣平靜,字字清晰:“無憑無據,造謠生事罷了。”
“撒謊!”侯夫人厲聲道:“你妹妹親眼所見,難道還會有假?”
“親眼所見?”謝綿綿轉向謝思語,“你瞧見我推倒永恩伯府小姐,撞得侍郎小姐落水,開罪安國公府縣主了?”
謝思語被她看得心頭一慌,強自鎮定道:“我……我是聽旁人說的,好些人都瞧見了……”
謝綿綿神色平靜卻又步步緊逼,“你道聽途說來的,便可拿來給我定罪?那你怎的不說太傅府的蘇小姐替我證清白了?”
她每說一句,謝思語麵色便白一分。
她眼圈泛紅,囁嚅道:“我也是、也是擔心姐姐……”
侯夫人見狀,心疼地握住謝思語的手輕輕拍著安慰,又惡狠狠看著謝綿綿道:“就算這些事有誤會,你趕走嬤嬤總是實情!”
“我有齊嬤嬤足矣。”謝綿綿反問,“還是母親覺得齊嬤嬤不如她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