禹都城,監國府。
一方小小的後院裡,花圃中種植著幾株看似不起眼的花草,隻是院中濃鬱的靈性說明這些植物好像並不簡單。
一個黑發之中夾著兩鬢斑白的的素衣老者,五十許歲的模樣,容顏清朗、氣質溫和,一雙眼中帶著仿佛實質性的神芒。目光所到之處,地上的植物竟會立刻舒展開來,似乎被他看一眼都能吸收到靈性。
深秋的中州已經很涼了,這小院中卻春意融融。
在寸土寸金的禹都城,一個老人能獨自擁有這樣一座小院已經是不簡單。而他的身份,則更加非凡。
老者名叫齊應玄。
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,可能已經上百年沒有人叫過。但若提起禹朝監國令、太阿道主、磐陽觀大祭酒、伏龍之淵鎮守……這一連串頭銜定然是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。
簡單來說就是禹朝的守護者。
當初天下爭龍,三大世家中的夏家毅然起兵,最終承運定鼎,建立了九州禹朝。國定以後,朝廷與諸仙門之間其實是有一些爭端的。
諸仙門支持夏家爭龍,自然是為了在新王朝有更大的權力。它們作為宗教、門派的勢力架構,不需要領土,但需要民望與資源。幫助朝廷除了除魔衛道,更多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影響力。
可朝廷自然是希望諸仙門聽命行事、令行禁止,作為王朝的附庸存在。
本質上是皇權與神權的矛盾。
諸仙門離開朝廷,沒法將勢力輻射到九州各地;朝廷離開諸仙門,也沒辦法治理好偌大江山。雙方一度爭得麵紅耳赤,最終達成了妥協。
再設立一座名為“監國府”的機構,負責吸納修行者鎮守九州。若有監國府以及監城府處理不了的邪祟,再找諸仙門解決。
由監國府作為二者之間的緩衝地,上承帝王命、外聯諸仙門,誅除人間邪祟。
如此一來,監國令的職責就無限重大。
當代監國令齊應玄的人生也可以用傳奇來形容。
他本名齊應文,自幼學文、十六歲科舉,三試不中;二十八歲改名齊應武,棄文從武、苦練七年,街頭見義勇為遭混混痛毆;三十五歲改名齊應玄,拜入禹都磐陽觀修行道法。
三十五歲入門的修行者,放眼天下也為數不多,通常也不會有什麼大成就。
可齊應玄從此好似覓得天命,一路逆勢而上,二十年間達到第七境,三十年證得太阿大道、執掌天元。
六十五歲的第八境,古往今來都是排的上號的天才。考慮到他修行的事跡年限,隻能說簡直非人。
時至如今,坐鎮禹朝一百八十年,未嘗一敗。
這傳奇的經曆不知道鼓舞了多少中年人追逐夢想,在三四十歲的年紀毅然散儘家財開始修煉,最終毫無進境、血本無歸……
這一天,也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晴朗秋日。齊應玄給花圃中的靈植澆過水,之後慢悠悠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曬太陽。
他並不是一個懶人,但身為監國令就是這樣,他的閒暇就代表著禹朝的太平。
所以齊應玄很享受自己的悠閒。
然後……
他的視野中就出現了一條遮天蔽日的恐怖巨蟒。
吞天蟒出現在巨鯨山莊頂,幾百裡外的禹都城簡直就是最佳觀測位。城中百姓隻要仰首望天,就能看見那巨物當空遊曳,自雲層中探下頭來。
甚至都能看清楚蟒身上的片片鱗甲。
監國令的眉頭一皺。
帝都左近出現如此巨妖,這是大事。
於是他輕輕說了一聲:“乘風,去看看。”
事實上監國令不可能不會天視地聽之仙法,想要探察那邊的情況隻需心念一動。他所說的“看看”,自然不止是看看而已。
“是。”
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應答,一團旋風已然刮到了幾百裡外。
……
幾百裡外的巨鯨山莊內,場麵一度十分混亂。
就在片刻之前,這裡還是蔣神廷的就任大典,一片其樂融融的祥和景象。
乾元縛仙大陣的突然啟動、許紅虯的降臨,打破了這份寧靜,黃撼山的插手又讓亂局拖延了一陣。
就在眾人剛剛看清發生了什麼時,赤門神與姬靈玨又橫空出現,插了一杠子。
這二人似是與許紅虯勾結,看她刺殺不成才出手。
可緊接著出現的吞天蟒,就有點讓人看不懂了。這巨蟒似乎是熒惑之人的禦獸,看它氣機的鎖定就能看得出來。
可熒惑既然與許紅虯一夥,又怎麼會執掌吞天蟒?
難道是許紅虯連同外人弑父?
先殺許灞山、再殺蔣神廷……可就算她死上十個父親,鯨幫的高位也輪不到她一個第四境的小姑娘坐,她完全沒有理由坑自己爹。
在場觀戰的過萬人,起碼八千都是粗豪的江湖漢子,到這裡就已經令他們的大腦有些過載了。
接下來的一幕就更加超乎想象之外。
那吞天蟒一張口,竟然吐出了一條赤金火龍!
這又是什麼神通?
那火龍身上還帶著三個人,頭頂一個錦衣獵獵的少年,樣貌俊秀、一身氣焰騰騰、手中仗劍,看上去絕非凡俗。
而龍頸處騎著一個高大漢子,鐵塔一般、霸氣威武,看那樣子……竟似是鯨幫失蹤的總幫主許灞山?!
眼尖的才能看見,在龍尾處還綴著一名少年,死死抓著火龍的尾巴才沒掉下來。似乎有些燙手,所以他一直吱哇亂叫著。
這個奇怪的組合,自然就是剛剛從吞天蟒口中衝出來的楚梁三人,他們方才經曆了火龍撞出秘境的一次劇烈震蕩。中途一度有十分強大的空間阻力,楚梁一馬當先,手持無塵劍劍斬虛空,這才衝殺了出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