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名錦衣衛,臂甲冰冷,力道沉雄,如鐵鉗般架著朱棣的臂膀,將他拖出了奉天殿。
殿門外,天光刺眼。
他“麵如死灰”,腳步踉蹌,每一步都像是被抽走了骨頭,狼狽不堪。
可這副皮囊之下,胸膛裡,一股滾燙的狂喜正逆流而上,幾乎要衝破喉嚨,化作一聲驚天動地的長笑。
成了!
賭贏了!
奉天殿外的漢白玉廣場上,廷杖專用的刑凳早已備好,冰冷地臥在地上,透著一股不祥的森然。
朱棣被侍衛們粗暴地按倒,死死壓實在冰冷的石階上。
沒有絲毫的溫情與體麵。
他的褲子被一把扯下,屬於皇子最後的尊嚴,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得一乾二淨。
文武百官們緩緩從殿內走出,遠遠地立在丹墀兩側。
他們的目光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,將朱棣籠罩其中。
有同情,有鄙夷,有幸災樂禍。
更多的人在暗自搖頭。
這位燕王殿下,這位曾經被陛下寄予厚望的塞王,今日之後,算是徹底完了。
聖心已厭,永不回京,這與賜死何異?
“行刑!”
內侍監太監那公鴨般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廣場上死寂的沉默。
行刑的錦衣衛力士上前一步,高高舉起了手中那根特製的行刑棍。
棍身浸過桐油,沉重而堅韌。
他們是天子怒火的延伸,這二十廷杖,絕無半分放水的可能。
棍梢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,重重落下!
“噗!”
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鈍響。
木棍與皮肉接觸的瞬間,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劇痛,從尾椎骨的位置轟然炸開,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,直衝朱棣的天靈蓋!
“呃啊——!”
他本能地想慘叫出聲,卻在最後一刻死死咬住了牙關。
舌尖被咬破,滿口都是鐵鏽味的腥甜。
他是一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現代普通人,身體裡住著的是一個連指頭都沒劃破過的靈魂。
何曾受過這等酷刑!
劇痛之下,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猛烈痙攣,背脊弓起,四肢繃得如同鐵條。
“噗!”
第二下!
“噗!”
第三下!
行刑的力士麵無表情,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。
每一次抬起,每一次落下,都帶著皇帝意誌的重量。
他們是這台龐大帝國機器上最精準的零件,隻負責執行,不帶任何情感。
朱棣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失去了知覺,又或者說,整片區域都化作了一團燃燒的烈火,被一柄無形的大錘反複砸爛。
意識開始渙散,眼前的漢白玉地磚在視線裡扭曲、旋轉。
金色的陽光也變得一片血紅。
但他心中,卻有一股信念在瘋狂燃燒,支撐著他即將崩潰的神經。
他在用儘全部的意誌力,在靈魂深處狂喜地默數。
這是他應得的!這是他用尊嚴和皮肉換來的勳章!
“……十七……”
“……十八……”
“……十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