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應天府的特使團——魏國公徐達與禦史中丞高申,踏上返回北平的漫長官道時,北平城,已經徹底撕碎了“雍冀大旱”投下的死亡陰影。
今日的北平,早已不是一個月前的北平。
曾經那二十萬衣衫襤褸、麵黃肌瘦的流民,此刻已經脫胎換骨。
他們是忠誠的“工業大軍”。
他們的身體裡奔流著用“黃金粥”換來的滾燙血液,他們居住在被譽為“神仙居”的嶄新營房,他們手中緊握著能換來一切的“工分券”。
在“燕王殿下千歲”的狂熱呼喊中,這支大軍迸發出了足以撼動山嶽的建設熱情。
“開發新區”的二期工程已經如火如荼。
更多、更高的鋼鐵高爐拔地而起,那些鋼鐵鑄就的巨獸,向著天空噴吐著滾滾的黑色濃煙。
那煙塵遮天蔽日,卻不再是絕望的象征,而是工業心臟每一次的強勁搏動。
新建成的水泥穀倉群,鱗次櫛比,堅固冰冷的外牆內,堆滿了金黃色的“神糧”玉米。
那堆積如山的糧食,是北平所有軍民心中最堅實的底氣。
朱棣站在北平高聳的城頭。
凜冽的北風灌滿他的王袍,獵獵作響。
他的手中,是兩份剛剛從應天府送抵的密報。
一份,是胡惟庸彈劾他“賑災不力、貪墨巨款”的奏章副本。
另一份,則確認了“萬民血書”已經發出,並且附上了徐達因此被皇帝軟禁的驚人消息。
“好一個胡惟庸……”
朱棣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,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端坐在中書省的丞相,其野心早已不是權傾朝野所能滿足。胡惟庸要的,是軍政歸一,是天下權柄儘入其手。
自己,不過是他清除異己、獨攬大功路途上的一塊絆腳石。
“高翔。”
朱棣的聲音冰冷,不帶一絲溫度。
“你怕嗎?”
侍立在他身後的高翔,身形筆挺,甲胄在寒風中泛著幽光。他向前一步,聲音沉悶有力。
“王爺,恕我直言。”
“我們受夠了被動挨打!”
“沒錯。”
朱棣笑了。
那笑意順著嘴角蔓延,卻凍結在他的眼底,化作一片森寒的冰原。
“一味地防守,永遠贏不了。”
“既然他胡惟庸想玩,那本王,就陪他玩一場大的!”
他厭倦了在朝堂的泥潭裡,一次又一次地為自己辯解,厭倦了被動地拆解那些來自暗處的陰謀。
他要掀了這張棋盤。
他要發動一場,隻屬於朱棣的戰爭!
一場經濟上的絕地反擊!
“傳令!”
朱棣猛地轉身,王袍的下擺在空中甩出一個剛硬的弧度。
“即日起,正式成立‘北平商行’!”
“本王要將我們的‘神糧’和‘鋼鐵’,賣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