造船廠的敲打聲、試驗場的轟鳴聲,晝夜不息。
所有人都以為燕王瘋了。
或許是因為皇長孫的死訊,或許是因為遠在應天的母後病危,這個男人承受了太多刺激,終於被壓垮了。
但當他們看到那個身影時,所有的怨言和疑慮,都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所取代。
西山礦坑下,最深、最危險的掌子麵。
朱棣赤著上身,古銅色的肌肉上沾滿了黑色的煤灰和汗水。他掄起鶴嘴鋤,用儘全身力氣,狠狠砸在堅硬的煤壁上!
“砰!”
煤塊簌簌落下。
他沒有用任何內力,就是用最原始的蠻力,一鋤,一鋤,再一鋤。
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,在下巴處彙聚,滴落在腳下的煤渣裡,濺起一小團黑色的塵埃。
他身邊的礦工們,看著那個尊貴無比的親王,此刻卻和他們一樣,在黑暗的地下揮汗如雨,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。
王爺都親自下來挖煤了,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?
“挖!”
“都給老子用力挖!”
不知是誰吼了一嗓子,整個礦坑的挖掘聲,陡然激烈了數倍!
鐵軌鋪設現場。
朱棣蹲在枕木旁,手裡拿著扳手,滿頭大汗地擰緊一顆又一顆的螺絲。
他的動作並不熟練,甚至有些笨拙,虎口都被粗糙的鋼鐵磨破了皮,滲出血跡。
他卻毫不在意,隻是用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,死死盯著鐵軌的連接處,親自用標尺測量著每一寸的間距。
他已經連續三天三夜沒有合眼。
身體的疲憊早已達到了極限,支撐著他的,是心中那股不焚儘一切絕不罷休的瘋狂執念。
他不是在搞基建。
他是在跟閻王爺搶人!
他必須在母親的生命燭火徹底熄滅之前,將那支藥劑,送到應天府!
每一個積分的跳動,都是他從死神手裡奪回的一秒鐘。
他輸不起!
第七天,黃昏。
應天府的八百裡加急,再次抵達北平。
信使翻身下馬時,幾乎是滾落在地的,他嘶聲力竭地喊著:“急報——!皇後娘娘……皇後娘娘她……氣息更加微弱”
消息傳到西山試驗場時,朱棣正站在鐵軌旁,看著那台冒著滾滾濃煙的“燕山三號”。
彌留。
這兩個字,像兩根燒紅的鐵釘,狠狠刺入朱棣的心臟。
他身體劇烈地一晃,眼前陣陣發黑。
時間……到了嗎?
不!
“給本王……燒!”
朱棣指著機車,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。
“把所有的煤都給本王填進去!燒!讓它跑起來!”
“轟——隆隆——”
“燕山三號”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嘶吼,車輪在鐵軌上劇烈打滑,冒出刺眼的火星,終於,緩緩向前開動。
五十裡。
連杆開始泛紅。
八十裡。
軸承發出了刺耳的尖嘯,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。
九十裡。
儲煤倉的煤炭已經見底,工匠們甚至開始拆卸車廂上的木板,扔進鍋爐!
朱棣就站在終點線,雙拳緊握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鮮血順著指縫滴落。
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鋼鐵怪物,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,隻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,和那一聲聲的係統提示。
【連環任務進度:99.5%……】
【99.7%……】
【99.9%……】
近了!
就差一點!
“轟!”
在衝過代表一百裡終點線的瞬間,“燕山三號”的鍋爐再也承受不住,發出一聲巨響,一道連杆在高溫下直接燒斷,飛了出去!
整台機車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,在軌道上滑行了十數丈後,終於徹底停下,變成了一堆冒著黑煙的廢鐵。
但它成功了。
它在解體之前,跑完了最後的一裡路。
幾乎就在車輪停止轉動的那一刻,朱棣的腦海中,一聲他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係統提示音,轟然炸響!
【連環基建任務(史詩級)完成!】
【達成極限成就:七日奇跡!】
【獎勵結算中……三萬積分已到賬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