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啷!”
那聲音不大,卻像一根冰冷的鋼針,精準地刺入每個人的耳膜。
王浩一行人剛邁進門檻的腳,齊齊停在半空。胡同裡的喧囂和陽光,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了門外。
院子裡,隻有齊腰深的荒草在風中無聲搖曳。
許薇的臉色有些發白,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女同學的胳膊,聲音壓得很低,帶著一絲顫抖。
“你們……聽見了嗎?”
“聽見了,”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眼鏡,眼神在院子深處遊移,“像是什麼鐵家夥掉井裡了。”
“這兒有井?”
“不知道啊……”
王浩臉上的假笑僵住了,他咽了口唾沫,強裝鎮定地往院子裡探頭。
“霄子,你這院子……動靜不小啊。養貓了?”
林霄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濕了。他握著門把手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他甚至能感覺到兜裡那個香囊散發的清冷藥香,都壓不住他狂跳的心。
“操,”王浩身後的一個胖子小聲嘀咕,“我怎麼聽著瘮得慌。網上不是說這院子……”
他沒說完,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。
王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,他往後縮了半步,聲音都變了調。
“林霄,這地方真沒問題吧?我可聽說了,這院子鬨鬼,前房主就是在這兒住瘋的!”
“鬨鬼”兩個字一出口,氣氛徹底凝固了。兩個女生已經拉著手,轉身就想往胡同裡退。
完了。
林霄的腦子嗡的一聲。
今天這局,要是就這麼散了,他“全款買下四合院”的牛皮就當場戳破。後果是什麼?他不敢想。腦海裡那個冰冷的係統音會不會直接把電壓調到電蚊拍的級彆?
不能。
絕不能讓他們走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一個清冷的身影從正房的陰影裡走了出來。
蘇硯心。
她還是那身月白旗袍,手裡捧著一本線裝書,仿佛剛才那聲詭異的動靜跟她毫無關係。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門口這群不速之客,像在看一幕與自己無關的戲劇。
她的出現,讓林霄那顆快要跳出喉嚨的心,莫名地安定了一點。
他想起她的話:“觀察他們在一個高強度‘曆史靈氣’環境下的生理和心理反應。”
也想起了他自己的職業本能:控製現場,引導敘事。
林霄深吸一口氣,猛地把大門關上。
“砰!”
沉重的門聲回蕩在院子裡,把所有人的退路都給斷了。
所有人都被他這個舉動嚇了一跳,驚愕地看著他。
“鬨什麼鬼,”林霄開口,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意外的沉穩,“都是網上瞎傳的。”
他往前走了兩步,站到院子中央,指了指周圍破敗的建築。
“你們聽到的聲音,叫‘建築聲學現象’。”
“建築……聲學?”許薇愣住了,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。
“對。”林霄的大腦在飛速運轉,把他看過的所有紀錄片、讀過的所有雜書都翻了出來,強行編織成一個理論,“這種百年以上的老房子,主體結構是木頭和磚石。這兩種材料的熱膨脹係數不一樣。白天升溫,晚上降溫,材料之間會產生應力,積攢到一定程度就會突然釋放,發出‘哢吧’‘當啷’的聲音。”
他越說越順,甚至有了一絲自己當策劃師時給客戶提案的自信。
“再加上,”他指了指院子和胡同的連接處,“院落和胡同之間會形成‘風哨效應’,氣流通過狹窄的通道,速度加快,吹動一些鬆動的部件,產生共振。你們聽著像鬨鬼,其實就是物理現象。沒文化,才信鬼神。”
最後一句,他幾乎是挑釁地看著王浩。
王浩被他噎了一下,臉漲得通紅,想反駁,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。“你……你吹吧就!”
“他說的沒錯。”
蘇硯心的聲音不大,但清冷得足以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。
她從正房的台階上走下來,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手機大小的黑色儀器。
“我剛測了,”她看了一眼儀器上的屏幕,語氣平淡得像在播報天氣,“院內環境噪音35分貝,東南角瞬間風速達到2.5米每秒,屬於三級風。這個風速,剛好可以觸發一些老舊金屬件的共振閾值。”
她說話間,又從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一個平板電腦,點開了一個界麵。
屏幕上,是一個複雜的院落三維模型,上麵布滿了彩色的線條和箭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