測試精神力而已,有那麼慢嗎?
但很快,黑曜便聽見那扇門發出了小小的卡扣鬆開聲。
門滑開,露出了他親手送進去的小向導。
“再見,諾爾先生。”
小向導很禮貌,出來後還乖巧地把門又帶上了。
時念棠一轉身,就看見黑曜像一隻短暫離開了守衛主人的大狗一樣,高聳在自己身後。
他聲音沉沉:“出什麼事了?”
時念棠眨眨眼:“沒呀。”
但她在黑曜這裡似乎沒什麼信譽分。
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什麼,目光微凜,環視了時念棠一圈。
黑曜是常年在外出任務的哨兵,更何況S級哨兵天生的敏銳和觀察力便不同於一般人。
在他這樣審視的目光下,一切細節都無所遁形。
時念棠進去的時候還是整整齊齊的。此刻卻頭發蓬亂,襯衫下擺皺皺巴巴的,有一塊還窩在內側。
臉頰微紅,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刺激過頭了。
還有淩亂發絲裡露出的小巧耳垂……
被揉捏得通紅,甚至微腫。
黑曜的眼神冷了下來。
他傾身,雙手扶住自己的大腿。時念棠下意識往後仰了仰,卻發現他隻是湊到自己耳邊……嗅了嗅?
什麼玩意。
然而緊接著,黑曜不善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。
“有味道。”
?
時念棠驚疑,她洗澡了啊,她很愛乾淨的好不好!
她正想反駁一下,一轉頭,就看見黑曜冷著臉開口。
“你身上,有那家夥的味道。”
“……”
時念棠揪住自己的衣服聞了半天。
……明明什麼也沒有啊?她啥也聞不到。
她無語:“你是狗鼻子嗎?”
黑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他從腰帶上的隨身包裡摸出了一小塊布——手帕嗎?還是抹布啊?
接著就要往時念棠的耳朵上招呼。
時念棠下意識想躲。
可看見黑曜的眼神,她又遲疑了。
他麵無表情,眼神卻像一隻被踢了一腳的大狗。
時念棠睫毛微微顫動,她小聲蛐蛐:“上臉的東西,我得注意點呀……”
“乾淨的。”
黑曜把那塊布攤開手心給她看。
看上去的確是乾淨的,是有一點用舊了的痕跡,但明顯是新洗過,還能聞到一點點淡淡的洗衣粉薄荷味。
時念棠就不躲了。
黑曜輕輕捏住她的下巴,讓她側過臉來,細致地拿著布去擦她的耳垂。
雖然時念棠完全不知道到底能擦掉什麼……
但黑曜的神色讓人覺得,他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。
硬質的皮手套幾乎可以蓋住時念棠的整張臉,黑曜這次沒有用力,就像手裡捏著的是一塊易碎的玻璃。
他眼中的時念棠安靜極了,幾乎沒什麼表情。澄澈的雙眼裡近到幾乎可以看到另一個他。
乖得不行。
黑曜的語氣和緩了些許。
“怎麼做的精神力測試?機器?”
時念棠下巴受限,聲音有些含糊:“不是。他親自給我做的。”
親自?
黑曜微頓,冷嗤了一聲。
手指拍拍她的臉頰,示意換一邊。
時念棠就側過去另一邊臉,柔軟的布料反複揉搓耳垂,又順著下頜線擦過臉頰,細致地帶去所有的浮沉和不存在的味道。
或許是錯覺,時念棠還真覺得自己的臉蛋現在是薄荷味的了。
“為什麼不叫我?”
時念棠看著黑曜給自己擦完臉,又把那塊布折好收回去。
她卡殼了:“不是有事了才叫你嗎?我沒不舒服啊。”
小騙子是愛說謊,但這句話理所當然到了極點,也沒有任何小動作。
黑曜確信,時念棠的確是這麼感覺的。
可他反而更煩躁了。
一股難以嚴明的焦躁在心底蔓延,就像是……就像是最順手的武器掉了一個零件,等待且準備了一個月的任務臨時取消,剛扣動扳機卻發現卡彈。
完美的計劃中出現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失序。
這讓冷靜自持的頂級哨兵陷入反常的躁意。
但他必須忍耐。
時念棠隻是一個F級向導,她隻是自己暫時的隊員。
他沒有理由對她焦躁。
更沒有立場。
黑曜伸出手,把那塊他看不順眼的襯衫拉出來,整理好,把每一處褶皺都撫平。
時念棠身上的向導製服是統一發放的,在她身上有些不合身。尤其是腰的地方,空蕩蕩的。
黑曜去扯平衣服時,手掌不經意劃過兩側。
柔軟纖細的腰,他兩隻手就可以完全握住。
太瘦了。
他想起那個不知是哪裡出現、卻和時念棠已經建立過短暫精神鏈接的哨兵。
什麼樣的哨兵會讓自己的向導瘦成這樣?
黑曜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。
如果是他的向導……
他一定會把她養得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