銀白色的長發順垂在兩側,掃在時念棠的臉頰,癢癢的。
他興奮而珍惜地捧著她的臉,像是一個小男孩捧著自己最珍愛的玩具。
“向導素是淨化,也是控製。隻要你的一點點體/液……你就可以安撫所有哨兵,驅散他們的黑暗,淨化他們的靈魂。”
“但如果你想,你也可以——”
“支配他們。控製他們。”
“讓他們為你生,為你死。”
諾爾的尾音上揚而微微顫抖,像是陷入了什麼奇妙的幻想。
“……”
時念棠終於忍不住了,迅速往下一縮,從椅子下麵逃出了這個神經病的束縛。
黑曜不知何時站起身,走到了時念棠麵前:“走了。”
他擋住了諾爾的前方,給了諾爾一個警告的眼神。
諾爾並沒有阻止的意思,他隻是輕輕地,把那隻探入時念棠唇的指尖舉到了自己麵前。
視野裡,冰冷的手指後,黑曜和時念棠離開了會議室。
電梯轎廂裡,又是一陣沉默。
快到達二十層時,兩個人忽然同時開口。
“問個事。”
“請問……”
兩人視線相接,黑曜衝著時念棠點點頭:“你說。”
時念棠眨了眨眼:“關於那個精神疏導,我應該隻能用最後一種辦法吧?”
諾爾的報告意思很明確,她的精神力很少,但純度高。
換言之就是少但精。
這樣一來,精神鏈接這種需要高強度精神對接的活動,就很難維持了。
本身這件事時念棠也隻體驗過一次,還是在諾爾的催眠引導下意外發生的。
而體內提取向導素什麼的,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事。
所以霍迦讓她給黑曜做精神疏導,意思就是用體/液來輸送向導素。
時念棠覺得命令雖然沒辦法違抗,但細節她可以掌握主動。
“可以不抽血嗎?我可以流眼淚的,說流就流,絕對不耽誤你。”
她也是仔細思考過的。
現在這個小身板,再抽血估計會更艱難。至於汗液唾液還有彆的那些她也不想考慮。
最好的選擇,無疑就是淚液了。
相信那天在食堂的演技,也足以讓黑曜信服吧?
黑曜喉頭一滾。
下一秒卻撇過了頭,沒再看她。
“不用。”
他聲音冷冷的:“我不需要。收著你的向導素吧,不要再隨便釋放了。”
……誒?
那他要怎麼疏導?
時念棠看著黑曜的臉色,沒有問出這個問題。
“那你剛剛想問什麼?”
黑曜的語氣沉了沉:“訓練過嗎?”
……
那當然是沒有了。
半小時後,時念棠在基礎訓練室氣喘籲籲。
因為經常在汙染區一線作戰,蘇維爾淨化區內設置了多個不同等級的訓練室。
黑曜帶她來的,就是白塔內的室內訓練室。
據他說,這是最低等級、最基礎的訓練室了。裡麵也的確沒什麼人,主要以向導和普通人為主。
但這不妨礙時念棠在第一關就倒下了!
她怎麼可能達標障礙跑啊!
她連普通跑步現在都難!
黑曜真是個狗男人,他居然還站在場邊掐表計算她的時間……
二十分鐘的掐表到底有什麼意義?
這和她自己跳雛鷹起飛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運動。
時念棠躺在地上,整個人劇烈地喘息,感覺渾身酸痛無力,根本起不來。
視線的餘光裡,黑曜長腿一邁,走了過來。
他不大滿意:“你這樣,體測都過不了。更不要說自保了。”
“體測?”
時念棠的聲音都嘶啞了。
黑曜理所當然:“當然了小公主,白塔內每半年都會有體測。向導也包含在內。”
隻不過標準會更寬鬆些。
但時念棠距離及格也還很遠。
時念棠:“……”
她雙眼發直。
狗日的體測還在追她……真的不如死了算了。
黑曜皺著眉催促。
“好了。該起來了。”
但時念棠已經打定主意,哪怕現在黑曜拿著匕首戳她她也不會起來的。
她真太累了。
黑曜似乎還想說些什麼,遠處忽然響起了軍靴踏在地上有力的噠噠聲。
緊接著,一道渾厚的男聲聲音響起。
“黑曜。讓念棠小姐休息一下吧。”
時念棠還沒看清就已經知道是誰了。
會這樣叫她的,隻有一個人。
——黎沉淵。
兩天沒見,他看上去好像更頹廢了些,像是剛剛從什麼荒郊野嶺裡鑽出來,身上的衣服帶著塵土,胡茬也多冒出來了些。
隻有那雙眼睛,依然帶著久經滄桑後的銳利。
黎沉淵笑著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時念棠:“她體力較弱,剛開始這樣上強度容易脫水和受傷。”
……強度在哪?
黑曜很想反問。
但瞥見時念棠乾燥的唇時,他還是忍住了。
隻沉默兩秒,便徑直轉身朝著訓練室外的茶水間走去。
黎沉淵看著黑曜的背影,無奈地搖搖頭。
他在時念棠旁邊蹲下。
“念棠小姐,恭喜,已經收服一隻好崽子了……你還好嗎?”
他朝著時念棠擠了擠眼睛,語氣親切,好像真的非常關切她。
時念棠喘著氣,搖搖頭,指了指自己的嗓子,又指了指自己的腿。
這麼一通啞語,黎沉淵卻懂了。他伸出手,準確地捏在了時念棠酸軟無力的小腿腹上,微微用力——
“呃啊。”
酸爽的感覺瞬間襲來。
但是,居然不疼。
時念棠一直覺得,黎沉淵和黑曜是很類似的兩個人。
都是S級哨兵,都有著超強的能力,都站在淨化區的頂點。
隻不過一個冷靜沉默,另一個則喜歡用笑容當做麵具。
但毫無疑問,黎沉淵比黑曜更懂得一些細節。
尤其是麵對她的時候。
粗壯的手在揉捏時輕重得力,簡直比專業技師還要舒服。剛才訓練時的疲累很快就變成了享受。
她甚至覺得不太過癮。
時念棠把褲管往上撩,露出了一節纖細白皙的小腿。
“隔著衣服不好發力,這樣來。”
她看著黎沉淵,像隻天然就會享受人類寵愛和撫摸的小貓。
卻還不忘機靈地試探,小心翼翼地詢問。
“可以嗎,黎長官?”
——當然可以。
黎沉淵的笑容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地深了幾分。
沒有了褲子,寬闊的手掌幾乎可以完全握住那纖巧的腳腕,讓人有種掌控她的錯覺。
不過……
“彆躺著了,對心肺不好。”
黎沉淵囑咐道。
但時念棠貪戀舒服,根本不想起來。
她搖著搖著頭,就看見黎沉淵歎口氣,忽然站起身,兩腿在她身體兩邊分開。然後對她傾身伸手。
掐住了她的腰。
就這麼,像是提起一隻小貓一樣,直接把她舉了起來。
她的身體雖然瘦弱,但好歹也是一個成年女孩。黎沉淵卻輕輕鬆鬆,雙臂發力時繃緊,連呼吸也一絲未亂。
旁邊的障礙跑有一塊大約一米多高的長形凸起,現在也沒人用。黎沉淵就順手把她放在了那上麵坐下了。
時念棠晃了晃在空中的腿,空中並沒有扶手,但她沒覺得不安。因為黎沉淵的手還卡在她的腰間,隨時可以提供任何支持。
隔著衣服,熱得驚人的手並沒有亂動,隻是放在那,卻存在感驚人。
黎沉淵臉上還帶著笑,視線卻刮了她一圈。
那雙眼睛好像真的透過表象看到了她的心底。
“彆擔心。”
他忽然輕聲說:“裴燼隻是突然精神力暴動被關起來了。等過幾天他自己挺過去,就沒人會讓你接觸他了。”
時念棠微微瞪大眼睛。
他們的會議不是剛剛才結束嗎?黎沉淵為什麼立刻就知道了?
那間會議室明明也不像是有監控的樣子,卻好像什麼也瞞不住他……
這個男人,真的好恐怖。
時念棠眨了眨眼:“黎長官,這幾天沒看見你?”
還真是會試探人。
黎沉淵失笑,倒是沒猶豫,也沒有隱瞞的意思。
“我找了些貝拉多娜那邊的資料。”
“哦?”
時念棠等著他的下文,甚至下意識往前湊了湊。
她的腿微微分開,正好把黎沉淵卡在了前麵。
從後麵看,身形高大的男人幾乎完全掩蓋了她的存在。
黎沉淵卻沒再接下去,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。
“這幾天,你就和黑曜一起出個任務吧。避開這段日子。”
他的目光忽地頓住。
時念棠因為前傾而略顯鬆垮的衣領垂下,露出了鎖骨上一個明顯的牙印。
黎沉淵臉上那親切溫暖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,他低頭,仔細地查看那圏略顯猙獰的牙印。
是犬齒的痕跡。
他無聲地歎了口氣。
指尖輕輕摩挲過那圏牙印。
黎沉淵輕輕開口:“……彆記恨他。他隻是,不懂怎麼和向導相處。”
時念棠搖了搖頭。
她和黑曜無冤無仇,肯定談不上記恨,早晚都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再說了——
“我有那麼小氣嗎?”
時念棠有點迷惑。
黎沉淵眼角的紋路皺了起來,深邃的黑眸仿佛無底的深淵,將人溺斃其中。
他微笑:“你當然是個寬容的好女孩。”
黑曜就是在此刻拿著水回到了訓練室。
從他的角度,可以看見時念棠正坐在黎沉淵麵前,即便有高度加持,黎沉淵依然需要俯身才能和她對視。
而此刻,他微微傾身,卡在時念棠分開的腿裡,整個人都幾乎遮住了時念棠。
兩個人距離很近。
近到,從這裡看上去,就像是在親吻掌中掌控的女孩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