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原書裡的玄鳥不是一隻鳥,而是一個人呢?
如果那個一直在輪回中守護蘇懷月、哪怕沒有記憶也會本能地對她好的人……就在眼前呢?
莫染猛地退後半步,指著屠洪,聲音顫抖:
“難道……你是……”
難道這小子根本不是人?
難道他就是那傳說中九天玄鳥的轉世?!
屠洪被她看得發毛,這根木頭一樣的女人怎麼會在這件事上這麼敏感,剛想張口解釋:“師姐我怎麼了……”
“不可能!絕對不可能!”
一聲斬釘截鐵、帶著幾分惱怒甚至崩潰的斷喝突然從旁邊的岩石後傳了出來,硬生生打斷了莫染即將出口的推理。
莫染和屠洪同時一驚,回頭望去。
隻見一塊巨大的赤紅岩石後,那個“穿得像個大紅包”的段衡風,正一臉晦氣地走出來。
他似乎已經在那躲了一會兒了,此刻正用一種極其挑剔、極其嫌棄、仿佛看到了什麼臟東西的眼神,上下打量著黑不溜秋的屠洪。
手中的折扇搖得飛快,仿佛要扇去什麼黴運。
“莫師妹,你的猜測絕對不可能!”
段衡風指著屠洪,痛心疾首地說道,那表情就像是有人在他心愛的古畫上潑了墨:
“你想說他是九天玄鳥轉世?那簡直是對本少爺的褻瀆!”
莫染:“……你偷聽?”
段衡風完全無視了偷聽的指控。
他深情款款地看向洞穴深處,眼神迷離,仿佛那裡有著他跨越千年的羈絆,然後轉頭對著屠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:
“九天玄鳥乃是天地靈物,高貴冷豔,聖潔無雙!”
“若它化形為人,那必是傾國傾城、絕代風華、一笑傾人城的絕世美人!”
“怎麼可能是這麼個……”
他嫌棄地用扇柄指了指屠洪那被煙熏火燎的大黑臉,還有那一身還在冒煙的破道袍,嘴角抽搐:
“……怎麼可能是這麼個黑炭球?!”
這一世的段衡風,雖然隻覺醒了記憶碎片,法力未複,但他唯一的執念就是找到前世的愛人——那隻高傲的九天玄鳥。
在他的記憶濾鏡裡,有一世輪回的玄鳥掙脫了天道束縛,終結了巫妖之亂,為人族修士帶來一份機緣,從此人族才得以不斷壯大,人皇的世代到來。
而那一世,正是段衡風承載了玄鳥對人族的希冀與愛戀,他與她廝守相依到死,卻抵不住輪回的開始。
再之後的每一世,哪怕段衡風的轉世都沒有覺醒前世的記憶,但他還是鬼使神差的來到火雲洞,為一個太玄的小修士送上一段玄鳥的機緣。
而這一世,他記憶蘇醒了!
既然百世輪回玄鳥身邊都沒有他,這一世卻讓他覺醒記憶,那一定是玄鳥終於厭倦了孤獨,要召喚他這個舊情人了!
所以九天玄鳥的轉世一定是女的!而且不能是黑的!
屠洪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突然跳出來的神經病:“……莫師姐,這人是不是腦子被熱壞了?我什麼時候說我是玄鳥了?我得回去救小蘇啊!”
他說著,心中那種莫名想要守護蘇懷月的本能再次爆發,於是他不再管段衡風,拉著莫染就要往回跑。
莫染看著這兩個男人,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
怎麼回事?邏輯衝突了啊!
屠洪如果不是玄鳥,怎麼解釋他對這裡的熟悉?
怎麼解釋他對蘇懷月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守護欲?
可如果屠洪是玄鳥……那段衡風那段淒美的“人鳥之戀”,合著一直是在跟一個煤炭球談戀愛?
莫染感到一陣頭疼。
她腦海裡的怨婦劍靈又適時地插嘴了:
“看吧看吧!我就說這姓段的不靠譜!居然是個以貌取人的顏狗!”
“黑皮怎麼了?黑皮也是一種屬性好不好!很有男人味的!”
“莫染,還是我最好,我不挑,你把我拿出來砍他兩劍我就原諒你……快砍他!砍那個大紅包!”
“閉嘴。”
莫染心累地歎了口氣,反手抽出了劍。
她一腳踩在還在喋喋不休的水中月上,不知道什麼時候,她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禦劍。
“走吧,先回援。”
莫染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屠洪,又看了一眼還在那兒懷疑人生的段衡風,無奈道:
“不管你是誰,也不管你老婆長什麼樣……既然火雲洞裡沒鳥了,那我們就先去救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