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桑榆猛地站起身。
怎麼回事?
她感應到,魂契在變弱。
鳳行禦快死了?
若非如此,魂契不會變弱,而且隱隱有要消失的跡象。
她快步出門,聽到外麵的人在喊:“羅銘人呢?跑哪去了,快找到他,殿下受傷了!”
墨桑榆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,才發現是袁昭。
袁昭渾身是血,臉色蒼白駭人。
“鳳行禦在哪?”
墨桑榆問了一句,但沒等袁昭回答,已經用魂契感應到他的位置,就迅速趕了過去。
鳳行禦此刻,在軍營裡。
但魂契的感應,越來越弱。
墨桑榆腳下生風,跑的那叫一個快。
堅持住,千萬彆死。
她實力才恢複到一成,等她恢複到五成……再死不遲啊。
鳳行禦離開那天,她明明用魂識確定過。
這男人的實力連她都無法看清,隻能說明相當恐怖,而且據說這麼多年都沒受過傷,從無敗績,怎麼可能一下傷得這麼重?
還是說,他這次去的那個地方,危險係數已經超過了正常人類能夠涉足的?
早知道,就應該阻止他去。
墨桑榆現在還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,隻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軍營。
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。
守門的將領看到有人靠近,立馬警覺起來。
“什麼人?軍營重地也敢擅闖?”
“皇子妃!”
身後,袁昭和言擎架著羅銘,飛奔而來。
遠遠的,看到墨桑榆被擋在入口,言擎大喊一聲:“不得無禮。”
守門的將領聽到“皇子妃”三個字,嚇得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。
幾人一同進入營帳。
營帳內,氣氛緊張壓製。
鳳行禦躺在簡陋的床榻上,雙目緊閉,臉上失去血色,臉頰和唇邊沾滿鮮血。
最令人心驚的,是他的眼睛。
即使緊閉,眼周皮膚下也能看到詭異的血紅,仿佛瞳仁內部正在燃燒。
他身上的玄色戰袍幾乎被血浸透,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,皮肉翻卷,深可見骨。
此刻,那些傷口正絲絲縷縷地向外黑氣,透著陣陣陰寒詭譎。
顧錦之臉色慘白地站在一旁,拳頭攥得死緊,指甲掐入掌心也渾然不覺。
其他幾名將領亦是麵無人色,眼神裡充滿了擔憂與害怕。
在他們的心裡,鳳行禦就是神。
無所不能,從無敗績,帶領他們守衛保護邊疆八年的戰神。
可這個神,現在竟倒下了!
這讓大家都有種,天快塌了的驚恐與絕望。
殿下,千萬不能有事!
否則他們怎麼辦?邊疆怎麼辦?
正驚慌無措之際,終於,看到言擎他們來了。
羅銘被言擎和袁昭架到床邊,隻看了一眼,腿就軟了,若非言擎扶著,幾乎要癱倒在地。
他強自鎮定把脈,指腹觸到鳳行禦冰冷的手腕,臉色變得極其難看。
隨後又檢查了其他傷口,看到那些傷口處冒著黑氣: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羅銘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額頭冷汗如雨:“外傷致命!心脈受損嚴重!失血過多!還有……還有這毒……霸道無比,聞所未聞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猛地收回手,踉蹌後退,絕望地搖頭。
“彆說是我,就是大羅神仙來了,隻怕也……也回天乏術啊!”
最後一句話,他已經帶上了哭腔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言擎低吼一聲,雙目赤紅:“殿下從未受過傷,怎麼會……”
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
袁昭也是麵如死灰,啞聲道:“我在北麵三十裡外巡邏時發現殿下的,他就躺在一片被血染紅的雪地裡,周圍……沒有任何打鬥痕跡,也沒有彆人。發現時,就已經是這樣了……到底發生了什麼,殿下遇到了什麼……”
顧錦之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,但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。
營帳內,一片死寂的絕望。
就在這時,一直沉默站在角落的墨桑榆,緩緩走上前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聚焦在她身上。
墨桑榆的臉色平靜,甚至顯得有些冷漠,與營帳內悲痛欲絕的氣氛格格不入。
她走到床邊,微微俯身,仔細觀察鳳行禦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,以及一直不斷散發的黑氣。
這絕非尋常刀劍或真氣所傷。
鳳行禦,到底經曆了什麼?
她目光銳利如刀,仿佛能穿透皮肉,看清內裡。
片刻後,她直起身。
“確實。”
墨桑榆搖搖頭,聲音穩定的近乎有些冷血:“沒救了,心脈將斷,血快流乾,毒已侵入五臟。”
她的話如同最後一道喪鐘,敲在每個人心頭。
言擎猛地抬頭,惡狠狠地瞪向她,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說謊或幸災樂禍的痕跡,卻並沒有。
她很嚴肅。
“不過。”
墨桑榆話鋒一轉,目光落在鳳行禦那張虛弱蒼白,毫無生氣,卻依舊俊美驚人的臉上,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權衡。
救,還是不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