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於隴右隻在涼州府設了一座總衙,這江南東道,到底是潑天的富貴地。
除了蘇州都司總衙坐鎮中樞,麾下十八郡,郡郡皆設分衙。
進了城,雨勢稍歇。
薑月初牽著雲駁,走在丹陽顯得有些擁擠的長街上。
不得不說,這副皮囊,加上這一身行頭,確實紮眼。
銀袍勝雪,玉帶纏腰,再加上那張清冷絕豔的臉龐,在這灰撲撲的亂世裡,便是一抹驚心動魄的亮色。
“乖乖,這是哪來的丫頭?”
“噓!沒見著身旁的人麼?八成是鎮魔司的......”
“嘖嘖,這般模樣,斬什麼妖啊,隨便找個富貴人家嫁了不好麼。”
沿街的茶樓酒肆裡,不少人探出腦袋,竊竊私語。
幾個自詡風流的世家子弟,搖著扇子,目光灼灼,似是想要上前攀談兩句。
可待目光落在其神駿的妖馬上,再看看跟在少女身後的鎮魔司之人。
到了嘴邊的輕薄話,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對於這些目光,薑月初早已習以為常。
隻要不擋著她,便是把眼珠子瞪出來,也與她無乾。
不多時。
一座氣派非凡的衙門出現在眼前。
朱漆大門,銅釘燦燦,門口兩座石獅子足有一人多高,威風凜凜。
甚至連那門楣上的匾額,都似乎是鎏金的。
薑月初腳步微頓,抬頭打量了一眼,嘴角抽了抽。
“這便是丹陽分衙?”
王水鄉有些尷尬地賠笑道:“正是。”
“......”
薑月初心中暗歎。
到底是江南富庶地。
區區一個郡級的分衙,竟是修得比涼州府總衙還要闊氣三分。
進了衙門,穿過兩道回廊。
薑月初也不廢話。
“你們那位大將呢?”
王水鄉腳步一沉,原本還在強撐的精氣神,瞬間垮了大半。
他指了指前方。
“在裡麵。”
“不過......”
“怕是撐不了多久了。”
屋內光線昏暗。
床榻之上,躺著個老人。
麵色青黑,氣若遊絲。
最駭人的是他的左臂,整個袖管空空蕩蕩,斷口處並未結痂,而是流著黑水。
皮肉外翻,隱隱可見白骨。
即便是在昏迷中,臉上也滿是痛苦。
“這就是那兩頭大妖乾的?”
王水鄉跟了進來,開口道:“是黑白二君,皆是點墨境的大妖,黑君本體乃是一條黑鱗蛇毒性陰寒,白君則是一頭成了精的蛇醫,毒性火烈。”
說到這,漢子歎了口氣。
“單拎出來,咱們將軍拚了命也能鬥上一鬥。”
“可壞就壞在,這兩毒混在一起,便十分棘手。”
“咱們將軍拚死斬了那頭黑蛇,卻也被那蠑螈偷襲,咬中了一口......”
薑月初聞言,若有所思。
雖然是點墨,既然能把一位大將毒成這樣,這毒性確實霸道。
“沒人能救?”
王水鄉搖了搖頭,慘笑道:
“若是尋常毒傷,城裡或許有人還能吊住命。”
“但這黑白二君的混毒,唯有蘇州總衙的指揮使大人,以種蓮境的修為,輔以秘藥,方有一線生機。”
“可如今......”
他轉過頭,看向窗外陰沉的天色。
“江東一十九郡,群妖四起,僅憑咱們這點實力,如何能送將軍過去......”
“何況聽說蘇州府那邊更是艱難,連種蓮境妖王也出現了,總指揮也無法離開蘇州,來丹陽治病。”
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