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月初微微頷首。
眸光流轉,落在這老道身上。
隻見這老道身著普通道袍,手挽拂塵。
雖是須發皆白,麵容清臒,卻無半點龍鐘老態。
“道長多禮了。”
薑月初並未托大,亦是回了一禮。
雖不知這老道究竟是何方神聖。
但其身上的氣息之強橫,卻是做不得假。
一旁的魏合見狀,連忙上前兩步,壓低了聲音介紹:“這位遊塵子前輩,曾經乃是純陽宮的太上長老。”
純陽宮?
薑月初眉梢微挑。
這名字她倒是有所耳聞。
先前聽劉沉提起過,那徐長風早些年,便是得到過純陽宮的指點。
隻是這純陽宮遠在長安附近的終南山,這老道不在那清修,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邊陲之地作甚?
似是看出了薑月初的疑惑。
魏合接著道:“前輩雖是純陽宮長老,卻是土生土長的隴右人。”
“三十年前,便辭去純陽宮的長老一職,回了這隴右道。”
說到這。
魏合眼中泛起幾分崇敬。
“這三十年來,若非前輩照拂,西域邊陲的妖物,怎敢這般安分守己。”
薑月初聞言,眼中閃過一絲訝異。
“這麼說......”
“前輩並非朝廷中人?”
遊塵子微微一笑:“貧道乃方外之人,受不得那官場的拘束。”
“不過是閒雲野鶴,在此了度殘生罷了。”
薑月初點頭,心中亦是生出幾分敬意。
並非朝廷指派,亦無俸祿供養。
僅僅是為了這一方水土,,在這苦寒之地鎮守。
這般行徑......
確實少見。
薑月初自穿越以來,也算是見識或聽聞了不少所謂的名門正派。
除了當初在蘇州,那龍虎山的張道玄主動下山,協助鎮魔司斬妖除魔,護佑一方安寧。
其餘的大宗大派,哪個不是自掃門前雪?
隻要那妖魔沒殺到自家山門前,便是那山下洪水滔天,百姓死絕,也不過是冷眼旁觀,道一句天數使然。
更有甚者。
如那寶刹寺的禿驢。
不僅不斬妖,反而與妖魔勾結。
在這般渾濁的世道裡。
眼前這老道,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。
薑月初深吸一口氣。
原本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冷,稍稍散去了幾分。
她整肅衣冠,神色肅然。
對著那青衣老道,鄭重地行了一禮。
“前輩高義。”
遊塵子見狀,連忙側身避過,連道不敢。
“殿下折煞貧道了。”
“貧道生於斯,長於斯,如今老了,能為家鄉父老做點力所能及之事,也是應當的。”
“倒是殿下。”
“以千金之軀,不遠萬裡,深入險地。”
“這般氣魄,這般手段,貧道虛活數百歲,也是生平僅見。”
“大唐有殿下,實乃社稷之福,百姓之幸。”
一番互相謙讓之後。
薑月初這才轉過身,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神色複雜的遊無疆身上。
“遊大人。”
“正好,如今又多了一具種蓮妖屍,來都來了,你且順道,一並帶回總司吧。”
聞言。
遊無疆回過神來,心中生成一絲苦澀。
雖然早就知道這位殿下天賦恐怖,乃是當世罕見的妖孽。
可他遊無疆,身為大唐年輕一輩第二人,亦是有著自己的傲骨。
對方在成長。
他同樣也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在成長。
本以為等對方超過自己,還需要一些時日。
可如今看來。
若是換做自己,對上這尊手持重寶、身負極速的種蓮妖王。
彆說是將其斬殺。
便是連全身而退的把握,都不敢說有五成。
自己這大唐年輕一輩第二的位置,似乎......
已經名不副其實了。
遊無疆心中雖不在意這些虛名,可到底有些鬱悶。
不過。
他到底不是那等嫉賢妒能的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