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鴉不啼,走獸絕跡。
唯有一層終年不散的黑霧,將這方圓百裡,罩得嚴嚴實實,不透一絲天光。
在這重巒疊嶂之間,有一處深不見底的幽穀。
幽穀中央,立著一座孤零零的石台。
石台之上,盤膝坐著一名老者。
老者身著一襲洗得發白的麻布長衫,好似那路邊隨處可見的孤寡老人。
在他身側,立著一名白衣女子。
女子約莫三十出頭,青絲如瀑,僅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。
兩人身前,是一口漆黑的深井。
井口不大,不過丈許方圓,卻深不見底。
呼——
井底深處,忽地傳來一陣陰風
白衣女子眉心微蹙。
石台上的老者並未睜眼,隻是淡淡開口:“莫慌,那畜生翻個身罷了。”
話音剛落。
一潭死水的井口之中,忽有黑氣升騰。
“白玉樓......倒是沒想到,時隔多年,我們還能相見。”
老者緩緩睜開雙眼,目光平靜:“是啊,一晃眼,便是六百多年了。”
“孤還記得,當年你跟在許老怪身後,那時候你是什麼境界?點墨?還是剛入種蓮?”
“唔......記不清了。”
“記不清便記不清吧。”
老者眯起那雙略顯渾濁的眸子,淡淡道。
“從前種種,譬如昨日死,以後種種,譬如今日生。”
井底那聲音輕笑一聲。
“好一個昨日死,今日生,當初麵對孤,你何曾敢這般與我說話?”
白玉樓並不動怒。
隻是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掌,輕輕按在那漆黑的井口之上。
嗡——
原本躁動不安的黑氣,瞬間被壓回井底。
“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老夫如今坐在這裡。”
“當年師尊能鎮壓你一次。”
“如今......”
“老夫,亦可再鎮壓你一次。”
井底沉默了片刻。
隨即。
爆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。
笑聲震蕩,引得整座幽穀都在微微顫抖。
“白玉樓。”
“你可以再鎮壓孤十年,五十年,甚至數百年。”
“可是......”
“若是孤沒看錯,你也快到大限了,這一身氣血,早已開始枯敗,還能撐幾年?”
“本聖壽元十萬載,與天地同壽,與日月同輝。”
“再過數百年,你白玉樓亦不過是那荒塚之中的一具枯骨,連名字都會被人遺忘。”
說到這。
那黑氣再次翻湧。
“等到那時。”
“這世間,還有誰能攔得住孤?”
“莫非......”
那聲音頓了頓,帶著幾分戲謔。
“你是在指望你身旁這丫頭?”
一直立於石台一側的白衣女子,聞言眼簾微垂。
“倒是又是一個輪回......一代接著一代。”
“許老怪死了,換了你。”
“你若死了,便換這丫頭。”
妖聖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,帶著一絲滄桑。
“這般無窮無儘的消磨,這般毫無希望的堅守......有意義麼?”
“你這大唐......還能撐得過幾個輪回?”
“這天下王朝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。”
“待到大唐氣數已儘,待到這龍脈崩塌。”
“本聖......”
“終究還是會出來的。”
“到時候,這天下,還有誰能擋本聖半步?!”
白玉樓沉默良久,並未反駁。
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。
燃燈雖強,卻非長生。
人族壽元,終有儘時。
這便是妖族得天獨厚的優勢。
哪怕不敵,哪怕被鎮壓。
隻要熬。
熬也能把人族最驚才絕豔的天驕,熬成一堆枯骨。
良久。
他才悠悠道:“數百年後的事,自有後人去愁。”
“隻要老夫還活著一日......”
頂不住了哇!
我是廢物!
欠兩章,明天補上!!!
跪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