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咧嘴一笑,露出白牙。
“甩掉?有沒有一種可能,我把他們都給‘留下’了?”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鬼書生失聲尖叫,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。
“那可是十個銅皮境!就算隻是初入此境,配合起來也……”
他的話再次被打斷。
顧昭沒興趣聽他廢話,手腕一抖,陌刀化作一道迅捷的烏光。
輕巧地在鬼書生完好的左右大腿上劃了一道!
“嗤啦!”
布料撕裂,皮肉翻卷,鮮血瞬間湧出!
“啊!!!”
鬼書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,左腿一軟,再也站立不住。
“噗通”一聲摔倒在地,抱著鮮血淋漓的大腿疼得渾身抽搐,額頭冷汗如雨。
這下,他連最後一點逃跑的能力都沒有了。
顧昭上前一步,陌刀那冰冷沉重的刀身,輕輕搭在了鬼書生的脖頸側邊。
隻要稍微用力,就能切斷他的頸動脈。
“好了,現在……”
顧昭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癱倒在地、滿臉恐懼和痛苦的白麵書生,語氣平靜得可怕。
“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?看在你給我演了這麼一出好戲的份上,我給你說最後一句話的機會。”
鬼書生感受著脖頸邊那刺骨的冰涼和死亡的氣息,劇痛和絕望之下,反而奇異地平靜了一些。
他抬起頭,看著顧昭,那雙狹長的眼睛裡,瘋狂、怨毒、不甘等情緒交織閃爍,最後化為一種近乎空洞的茫然。
他嘴唇翕動了幾下,用嘶啞的聲音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,語氣竟帶著一絲奇異的希冀:
“你覺得我想稱帝的願望,是不是……很可笑?”
顧昭愣了一下,沒想到他臨死前會問這個。
他略微沉吟,看著鬼書生那蒼白扭曲、卻隱約殘留著一絲讀書人清秀底子的臉,緩緩開口:
“說實話,剛聽你說那些打進順天、創立王朝的瘋話時,我覺得挺可笑的,像個沒睡醒的癩蛤蟆。”
鬼書生眼神一黯。
“不過嘛!”
顧昭話鋒一轉,語氣變得有些飄忽。
“後來仔細想想,一個要過飯、當過和尚的乞丐都能當上皇帝,建立偌大一個王朝,這世上,還有什麼比這更夢幻、更不講道理的事呢?”
他頓了頓,仿佛想起了什麼久遠的記憶,輕聲說道。
“我以前看過一個叫《遮地》的故事,仙二大能都敢闖青銅門,謀劃成仙。”
“很明顯,論可笑程度,你還算不上倒數第一!”
鬼書生雖然沒完全聽懂“青銅門”、“仙人”之類的詞彙,但他聽懂了顧昭語氣中那絲並非純粹的嘲諷。
而是一種近乎感慨的、對“夢想”本身複雜性的認可。
哪怕這個夢想在旁人看來荒誕可笑,甚至罪惡滔天。
一絲難以言喻的、混合著釋然、自嘲和最後一點滿足的複雜笑容,在鬼書生染血的嘴角緩緩綻開。
“是嗎?原來我還不是最可笑的啊!”
話音未落。
顧昭手腕輕振。
刀光一閃而過。
鬼書生的笑容凝固在臉上,頭顱歪向一邊,脖頸處一道細細的紅線迅速擴大,鮮血汩汩湧出。
他那雙逐漸失去神采的眼睛,最後倒映著山林上空斑駁的、灰藍色的天光。
顧昭收起陌刀,看也沒看地上的屍體,轉身朝著徐青棠藏身的那塊大石快步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