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太後為主導,選中了十二名秀女入宮。
最低品階為常在。
而最高品階,是良嬪。
引路太監的拂塵掃過漢白玉門階,朱漆大門上銅環銜著獸首,在暮色裡泛著冷光。
薑梔意望著“碎玉軒”三個鎏金大字,嵌在紫檀木匾額上,藏著不動聲色的華貴。
跨進門檻,腳下的青石板被掃得乾淨光滑,兩側抄手遊廊的欄杆上,纏著纏枝蓮紋。
碎玉軒裡早就有一群丫鬟和太監候著,見薑梔意進來,忙斂衽行禮,動作規規矩矩。
這可是新入宮的秀女裡,位分最高的一位,她們可得好好伺候著。
領頭的叫驚蟄,梳著雙丫髻,鬢邊彆著朵小小的珠花,瞧著不過十五六歲。
另一個貼身婢女叫霜降,性子瞧著沉穩些,額前留著整齊的劉海,穿一身半舊的青布比甲,袖口磨得發亮卻不見半點汙漬。
虞意卿的婢女,原主並沒有帶來。
畢竟多一個知曉她真實身份的人在身邊,難免會多幾分危險。
見碎玉軒的主子到來,她們抓緊端茶遞水。
薑梔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,目光淡淡地掃過,正忙著幫她收拾行囊的驚蟄和霜降。
“不必太拘謹。”
她聲音不高,卻讓兩個婢女齊齊停了手,垂首站定。
其他婢女和太監,也紛紛看向她。
“往後在這碎玉軒當差,規矩是要守的,但也不必顫顫巍巍。”
驚蟄剛想應聲,就聽薑梔意話鋒微轉,語氣添了幾分涼意。
“我性子不算苛刻,可眼裡容不得沙子。”
該做的事要做得妥當,不該做的,也千萬彆做。”
她放下茶盞,瓷盞與桌麵相碰,發出一聲清響。
“賞罰我心裡有數,把差事當回事的,自然有你的體麵;要是懶怠了、疏忽了,碎玉軒雖小,但也容不得混日子的人。”
驚蟄忙屈膝應了聲“是”,霜降也跟著低下頭。
其他人方才那點怯意,也斂了大半。
薑梔意見他們動作乾淨,謹慎利落,心下滿意。
今後她在後宮行事,難免需要用人。
當然,這裡麵日後肯定會有被其她妃嬪買通的人,忠心不必強求。
畢竟有糯米酥在,誰有什麼小動作,都會被看在眼裡。
入夜。
薑梔意卸去一頭沉重的珠翠,褪去外衣,隻留一身素白的中衣,裹著單薄的身形。
她倚坐在紫檀木案前,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麵。
碎玉軒外,傅晏凜負手而立。
方才李德全托著朱漆托盤,讓他翻牌子。
他以還有奏章要處理,拒絕了。
屏退李德全後,他卻一直心神不寧。
鬼使神差地,獨自一人走到了這碎玉軒門口。
夜色如墨,傅晏凜的身影,被吞沒在濃重的陰影裡。
唯有明黃色的龍袍,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。
他眸光沉沉,緊緊盯住閉得嚴嚴實實的宮門,麵色緊繃。
保持著一個姿勢許久。
他不敢進殿,更不甘心離去。
那個女人,終於又見麵了。
可是他卻不知道,究竟該用什麼態度,去麵對她。
見宮內已是漆黑一片,未有任何聲響傳出來。
傅晏凜推門。
宮門已鎖,推不開。
他冷笑一聲。
不想讓他進門,他偏要進。
於是他縱身一躍,從外牆翻進碎玉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