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嶽如同被牽引的木偶,邁步跟在其後。
隨著燈盞的光芒照亮前路,牆壁上那些原本隻是緩慢鼓動的血管狀網格,仿佛被注入了活力,紛紛脫離牆麵,朝著各自的源頭纏繞而去。
噗嗤!噗嗤!
細微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。
那些白色網格瘋狂地纏繞上囚犯們的身體,越纏越緊,最終將他們包裹成一個又一個不斷蠕動著的白繭。
這些白繭形成後,便如同擁有意識般,有序地漂浮起來,跟隨在刑嶽的身後,仿佛一支沉默的儀仗隊。
四周是無邊的黑暗,唯有城主手中的提燈散發著指引方向的光芒。
刑嶽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,隻覺得腳下的觸感越來越奇怪。
不再冰冷堅硬,反而變得溫熱柔軟,甚至帶著一種黏膩的彈性。
兩側的牆壁也失去了石質的觸感,顏色轉為暗紅,布滿了細微的褶皺,仿佛行走在某種巨大生物的腔道內部。
城主在前方,用一種空靈又悠遠的調子低聲吟唱著。
“苦海無涯夢作舟,渡儘蒼生登彼岸。”
“拋卻皮囊枷鎖重,靈魂飛升入梵天。”
刑嶽昏昏沉沉,幾乎要徹底沉淪。
然而,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迷失,另一個焦急的聲音,清晰在他腦海耳邊響起。
“刑嶽!快醒醒!”
城主的吟唱仍在繼續。
“萬籟皆苦,唯夢永恒。”
“刑嶽!快醒醒!”
“大夢淨土,同登極樂。”
“刑嶽!快醒醒!”
兩個聲音漸漸彙成一處,仿佛魔音貫耳。
刑嶽就在這一片混沌之中,突然感覺自己的識海深處,似乎有什麼東西猛地閃爍了一下。
那是一枚深植於他識海內的白骨之種。
白骨之種似乎被這外來的夢境力量所刺激,微微震蕩,帶著絕對清醒的意誌,如同利劍般刺破夢魘的迷障。
冰涼的氣息讓刑嶽瞬間一個激靈,他的精神瞬間為之一清。
眼前的迷離光彩,城主的吟唱,身後漂浮的白繭,全都劇烈晃動起來。
像是信號不良的影像。
走在前麵的城主似乎察覺到了異常,詫異地回過頭,嘴唇還在翕動,似乎想說什麼安撫的話語。
但刑嶽已經聽不到了。
所有景象如同鏡麵碎裂般迅速消散。
城主那張祥和的臉龐在扭曲的光影中變形,最終定格成了一張寫滿焦急的熟悉麵孔。
副統領趙千鈞。
趙千鈞正蹲在他麵前,雙手抓著他的肩膀,用力搖晃著他。
“刑嶽!醒醒!你他媽快醒醒!”
刑嶽大口喘著粗氣,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衫。
他環顧四周,哪裡有什麼夢光和城主?
他依然身處在黑水牢那間獨立牢房之中,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石牆,手腳上戴著鐐銬。
“趙……趙副統領?”刑嶽有些驚魂未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