伸手不打笑臉人。
這老頭,是個高手。
“既然道友大駕光臨。”虛雲子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,“碰巧今日又正值我天劍門收徒大典,老道備下了薄酒素宴,還請道友賞臉。”
“宴席?”
陳舟挑眉,“本尊可是惡客,你就不怕我掀了你的桌子?”
“隻是切磋了一番劍道,又怎會是惡客?”
虛雲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舟,“北域苦寒,眾生皆苦,已經數百年未曾變過了。”
“這幾日聽聞九泉村有所異動,今天觀閣下之不凡,想必是閣下所為吧。”
“或許,我們並非敵人,而是同路人。”
“請。”
陳舟深深地看了一眼這頭老狼,笑了。
“好一個同路人。”
“既然掌門盛情相邀,那本尊就卻之不恭了。”
“我也很想嘗嘗,這天劍門的酒,到底是什麼滋味。”
一行人正要入內。
突然,旁邊的雪堆裡鑽出一個蓬頭垢麵的腦袋。
“哎哎哎,等等我啊!”
無垢抹了一把臉上的雪,兩眼放光地衝了出來。
“既然是宴席,那有沒有酒?”
“聽說天劍門後山的雪蓮酒乃是一絕,老乞丐我饞了好多年了,今天能不能蹭一口?”
剛才劍懷霜和幾個長老打得激烈,無垢怕被傷及池魚,就直接鑽地下去了,直到現在安全了才出來。
陳舟也不知道這瘋乞丐,看似毫無修為,普通凡人一個,從哪得來這麼一身精深的遁地之術。
入地之後,就連他都很難感知到無垢的確定方位。
虛雲子看到無垢,確認是陳舟的同行人之後,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。
“既然來了,那便都是客,自然有酒。”
“好好好,老道士你果然是個好人,比這黑心腸的大魔頭強多了!”
無垢哈哈大笑,也不管自己一身臟兮兮的,摟住虛雲子,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方。
虛雲子渾身一僵,臉色大變,隻感覺一股餿味直衝腦門。
陳舟也不客氣,跟著走了過去。
劍懷霜收起重劍,默默跟在身後。
路過李昭夜身邊時,李昭夜似乎想說什麼,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,對著劍懷霜抱了一拳。
“前輩劍法,昭夜記下了。”
“隻是有一事不明,前輩剛才所說,劍法的極限,取決於用劍之人的劍心。”
“那前輩的劍心,又是什麼?”
劍懷霜停下腳步,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陳舟的背影。
“為天地立心,為蒼生立命。”
李昭夜不解,“這樣嗎,可我出劍時,也是想的北域蒼生,想的……”
“不,不一樣。”
劍懷霜打斷了李昭夜的話。
“我是大人的手中之劍。”
劍懷霜的聲音不大,卻堅定無比。
“大人會永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,我隻需追隨於他。”
“作為大人的劍,自當為大人披荊斬棘,劍為大人而出,自然劍鋒無往不利。”
李昭夜身軀一震,眼中閃過一絲迷茫。
為一人而揮劍嗎?
這就是……純粹的劍心?
陳舟見劍懷霜還在原地杵著,李昭夜也一臉失魂落魄,仿佛被什麼拋棄了一樣。
陳舟眉頭一挑,又折了回來。
這是在乾嘛?
也不像在切磋劍道啊?
陳舟慢悠悠開口:“聽聞貴宗後山有一處劍塚?”
李昭夜一愣,隨即點頭:“是。”
“本尊對那劍塚頗感興趣,不知所埋為何?”陳舟明知故問。
李昭夜雖然不解,但還是如實回答:“劍塚乃是我宗禁地,原本是曆代祖師埋劍之處。”
“但近些年狼庭猖獗,屢犯我境,所以我宗將抓捕到的狼妖皆囚禁於劍塚之中,以劍氣鎮壓,磨滅其妖性。”
“待宴席過後,若是閣下感興趣,昭夜可帶閣下前往一觀。”
“哦?全是狼妖?”
陳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遠處被無垢摟住的虛雲子,“那可真是辛苦貴宗了。”
“走吧,入席。”
他能感覺到,這座看似光明的仙山之下,似乎有什麼腐爛了。
不是妖魔的惡臭,更像人心的腐爛。
眾人隨著虛雲子一路來到大殿。
天劍門不愧是北域第一仙門,大殿修得金碧輝煌,雖然外麵冰天雪地,但殿內卻溫暖如春。
早已備好了宴席。
那些被打敗的長老們雖然臉色難看,但也不愧是正派人士,輸了就是輸了,倒也沒什麼小動作。
他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勢,也紛紛入席作陪。
甚至有幾人當眾誇劍懷霜的劍法高超。
“各位,今日乃是我宗大喜之日,又得遇幾位高人,當浮一大白。”
虛雲子舉杯,說了一堆場麵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