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,這頭看守了地下數百年的恐怖怪物,終於不動了。
腐爛大蚯蚓的身軀迅速乾癟,最後化作一灘膿水,融入了岩漿之中。
無骸氣喘籲籲地從界域蚯的屍體上爬起來,撿起自己被炸飛的肋骨,隨手插回胸腔裡。
雖然插反了,但也顧不上了。
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個巨大的肉球。
“傻狗……傻狗……”
無骸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他舉起禪杖,小心翼翼地敲碎了肉球表麵的封印金光。
隨著封印的破碎,肉球像是一朵枯萎的花,緩緩張開。
肉球之中,仿佛有另一方天地。
煙塵混混,熱浪滔天。
而正中心的,並不是無骸記憶中那個威風凜凜,身披黑火,一口能吞掉一座山的禍鬥神獸。
而是一具瘦骨嶙峋,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的巨大黑犬。
它有百丈高,卻蜷縮成小小的一團。
兩根粗大的鎖鏈,無情地穿透了它的琵琶骨,將它死死釘在岩漿河底。
無數根如同血管般的管子,插滿了它的全身,不僅在抽取它的魔氣,更是在抽取它的本源之火。
火焰被抽走,順著肉球外的臍帶輸送到上方,為整個北域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能量。
無骸看不懂這些能量是做何用的,隻能隱約感到一陣精妙佛法蘊含其中,隱約和靈魂相關。
他隻知道,他家的禍鬥眼睛半睜著,裡麵隻有死寂,沒有光,也沒有憤怒。
就像是一堆已經燃儘的死灰。
“禍鬥……”
無骸扔掉了禪杖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。
他顫抖著伸出手,摸了摸禍鬥那巨大的獠牙。
冰涼的。
本該是世間最熾熱的火獸,此刻卻冷得像一塊萬年寒冰。
“誰……誰乾的……”
無骸的聲音哽咽,雖然骷髏沒有眼淚,但他的悲傷卻比岩漿還要滾燙。
“他們把你……當成了鍋爐?”
“他們居然敢把老子的護宗神獸,當成燒火的鍋爐?!”
似乎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。
禍鬥的眼睛,微微轉動了一下。
它看到了麵前這個殘破的骷髏。
雖然樣子變了,變得更醜了,更弱了。
但那個味道……
是那個喜歡拿大棒子敲它頭,卻又總是偷偷把供奉的肉骨頭留給它的臭和尚。
“嗚……”
一聲極其微弱的嗚咽,從禍鬥的喉嚨裡擠了出來。
兩行滾燙的液體,順著它乾枯的眼角流了下來,落在無骸的骨頭上,發出滋滋的聲響,燙出了兩個黑印。
“彆哭,彆哭啊傻狗。”
無骸手忙腳亂地幫它擦眼淚,卻越擦越多。
“我來了,無骸大爺來接你了。”
“媽的,老子要把北域拆了,要把那群雜碎的骨頭都磨成粉給你當狗糧!”
無骸怒吼著,發瘋似的扯斷了那些插在禍鬥身上的管子。
“崩!崩!崩!”
每扯斷一根,禍鬥的身軀就顫抖一下,但它的眼神卻越來越亮。
終於,所有的管子都被扯斷。
無骸舉起禪杖,運起全身最後一絲力量,狠狠砸在穿透琵琶骨的鎖鏈上。
“給佛爺我開啊!”
“鐺!!”
火花四濺。
鎖鏈應聲而斷。
禍鬥終於重獲自由。
它掙紮著想要站起來,卻因為太久沒有活動,四肢一軟,差點摔倒。
無骸連忙衝上去,用自己肩膀死死頂住了它巨大的頭顱。
“沒事,沒事,佛爺撐著你。”
無骸拍著禍鬥的鼻子,咧開嘴,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。
“走,咱們回家。”
“老祖宗在上麵等著呢。”
“我跟你說,我們白骨觀現在可出息了。老祖宗特彆厲害了,比以前的我厲害多了。”
“以後咱們不吃死人骨頭了,老祖宗說帶咱們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“等把你養胖了,咱們就殺回狼庭,把那大願老禿驢也燉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