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上午,岑蘇約了兩家醫療公司的負責人見麵,深聊之後均未談妥。
第一家公司開出的待遇和條件在業內屬於頂尖水平,但公司的企業文化與管理理念,與她所堅持的並不太契合。
第二家公司給的待遇更是誘人,是她在津運薪資的兩倍。
高薪背後,自然是超常的責任與壓力。
該公司從去年初引入外部研發團隊,導致內部研發部門強烈不滿。隨著項目推進,內外兩個團隊在研發方向上產生嚴重分歧,雙方僵持不下,令管理層十分頭疼。
研發部的核心人員多半是早年隨老板一起創業的功臣,在老板眼裡,他們有功不假,但過於居功自傲。老板有意“卸磨殺驢”,卻又不願背負罵名,以免寒了其他老員工的心。於是想到了空降兵,想借空降兵之手完成清理。
而高薪挖她過來,正是讓她充當那個空降兵。
老板會給空降兵足夠大的權利,對研發部該裁撤的裁撤,該邊緣化的邊緣化,重新大換血。
在任何行業,替老板當“刀”的空降兵,向來沒有好下場。
等她把老板想裁的人裁了,那麼下一個該走的就是她自己了。
這其中的利害關係,岑蘇怎會不明白。
一個上午,她婉拒了兩家公司的邀約。
她最想去的其實是新睿醫療,港島虞家旗下控股的子公司。
但新睿暫時不招人,沒有相關職位空缺。
結束了見麵,岑蘇打車回酒店。
路旁的高樓鱗次櫛比,望向車窗外時她莫名想起商昀。
她拿出手機,打開對話框開始編輯。
商昀收到消息的時候,飛機已落地北京,他在回公寓的路上。
岑&cen:【我下周三回北京。】
岑&cen:【你呢?】
岑&cen:【想請你吃飯,不知你有沒有空?】
商昀點開微信,本以為是弟弟商韞發來,不料會是她。
原以為她要‘欲擒故縱’,過些日子再聯絡他,結果僅隔了一天,消息不期而至。
商昀:【知道我有女朋友還是沒女朋友?就直接約我吃飯?】
岑蘇當然知道他沒有。
岑&cen:【你要真有,就不會加我。】
商昀:【對我倒是了解。】
岑蘇聽得出他話裡有話,這是在提醒她,該自報家門了。
商昀這樣身家的男人,不可能在對對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,一直陪聊。
岑&cen:【微信昵稱既是我的姓,也是我的名。】
關於以前見過他的事,她主動坦白:【去年七月,我在私房菜館的四合院裡偶遇你。當時我陪上司談項目,你在隔壁包廂。散場時,我在院子裡看到你,聽見有人喊你商總。】
還有一次遇到他是在津運大廈,不過她沒提。
她暫時不想讓他知道,自己是他的員工。
商昀的目光在“四合院”三個字上多停留了幾秒,他平常大多應酬都在這裡。這家私房菜館不對外,來這兒組局的都是他們一個圈子的人。
他應該認識她上司。
即便不熟悉,也認得。
【你上司是誰?】
岑&cen:【可以先不說嗎?你們是一個世界的人,我隻是一個普通打工人。要是讓他知道我對你有非分之想,肯定覺得我自不量力,自作多情。】
岑&cen:【自作多情這種事,隻讓你一個人知道就好。】
商昀識破她:【彆把自己說的多可憐博取同情。可憐的人不應該是我?不知你是誰,還得追著你問。】
岑蘇笑:【我不是已經自報家門了嗎?】
商昀又看了眼她上幾條回複:【你報了也和沒報差不多,沒區彆。】
岑&cen:【我下周回北京是辦理離職,以後留在深圳發展。】
岑&cen:【商總能否給我幾分薄麵,暫時不打聽我上司?等我離開北京的時候,一定告訴你。】
岑&cen:【當然,你如果急於知道我上司是誰,都無需去查我在哪任職,最快的方法,隻要把我的微信頭像截圖往你朋友群裡一發,我上司肯定會認領。】
商昀:“……”
不知為何,對方的行事風格讓他莫名想到自己的弟弟妹妹,讓他沒轍。
岑&cen:【你不出聲反對,我就當你默認了。】
商昀沒回,他還不至於到群裡去問,鬨得人儘皆知。
岑&cen:【謝謝。】
岑&cen:【沒想到快要離開北京時,還能遇到你。如果不是因為要離開了,以後再也見不到,昨晚我不會問你要聯係方式。】
岑&cen:【方便問一下,你現在在哪?】
商昀打了兩個字:【北京。】
岑&cen:【那你忙。】
岑&cen:【北京見。】
商昀沒再回,剛鎖屏手機要放在一邊,屏幕再次亮起,商韞的語音電話彈了出來。
電話接通,商韞問他大約幾點到公司,準備什麼午飯。
商昀很不習慣弟弟突然的殷勤:“在飛機上吃過了。說吧,什麼事?”
商韞語氣認真:“醫療公司的事。”
津運的醫療板塊從七年前便由他全權負責,家裡和大哥從不過問。
剛接手時,他還是玩世不恭的狀態,但擔子落到自己肩上,不得不扛起來。七年來,他總算不負眾望,把津運醫療做到行業龍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