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牛戰士所居住的小屋內的空氣,此刻已經仿佛凝固成了冰塊,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牛戰士那魁梧的身軀因為內心的劇烈掙紮而微微顫抖著,
麵具下的目光死死盯著被黑影士兵像拎破布娃娃一樣拎在手中、昏迷不醒的帕克。
孩子那蒼白的小臉和無力垂落的四肢,像一把尖刀,反複切割著他堅守多年的信條。
“榮譽……還是生命?”
這個簡單卻又無比殘酷的問題,在他腦海中轟鳴。
他引以為傲的“牛戰士從不摘下麵具”的宣言,
在一條鮮活稚嫩的生命麵前,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。
終於,在經過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的煎熬後,牛戰士緊握的雙拳無力地鬆開,那繃緊如岩石般的肌肉也微微鬆弛下來。
他發出一聲沉重得如同歎息般的呼吸,好像卸下了千鈞重擔,又像是親手扼殺了某個重要的部分自己。
“……好。”
一個乾澀、沙啞,幾乎不像是他自己聲音的字眼,從牛戰士的喉嚨裡擠了出來。
“我現在給你……麵具。放了帕克。”
李燼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,仿佛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。
他隻是淡淡地看著牛戰士,等待著他的動作。
牛戰士深吸一口氣,仿佛在進行一個極其莊嚴又無比痛苦的儀式。
他抬起那雙布滿老繭和傷痕的大手,緩慢地、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伸向自己頭上那副紅色的牛頭麵具。
指尖觸碰到那熟悉的皮革和金屬質感時,他停頓了一瞬,仿佛在進行最後的告彆。
然後,他猛地一用力,將麵具從頭上摘了下來!
麵具之下,是一張飽經風霜、線條剛毅的男性的臉,
棕色的頭發被汗水浸濕,緊貼在前額。
他的眼神複雜,充滿了屈辱、憤怒,
以及一絲隱藏極深的……決絕。
他沒有立刻將麵具遞過去,而是緊緊攥在手裡,
那鑲嵌著八邊形的牛符咒的額頭部位,被他緊緊的握著,好像沒辦法放開一般。
他邁開腳步,一步一步,沉重地走向李燼。
地板在牛戰士的體重下發出輕微的呻吟。
他走得很慢,看似是因為不舍和沉重的步伐,
但實際上,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暗中蓄力,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。
他那雙眼睛,緊緊鎖定著李燼,試圖從對方那平靜無波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。
‘接近他……隻要再近一點……趁他接手麵具的瞬間,抓住他的手臂,一個背摔!”
“隻要製服了這個領頭的,那些詭異的黑家夥說不定就會混亂!’
牛戰士在心中瘋狂地盤算著,腦海中不斷推演著他計劃的可行性。
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反擊機會,也是他挽回榮譽和寶物的最後嘗試!
顯然他依然認為自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牛戰士,並沒有認清當前的形勢。
汗水,不受控製地從他的額角滑落,沿著剛毅的臉頰線條,滴落在他赤裸的、古銅色的胸膛上。
他的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,既有搏命一擊的緊張,也有對失敗後果的恐懼。
終於,他走到了李燼麵前,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。
他甚至能感受到李燼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冰冷的、非人的氣息。
“拿……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