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莞心中感動,又有些愧疚:“阿兄為阿願考慮如此周全,阿願…卻隻能給阿兄添麻煩。”
“說什麼傻話。”蕭徹輕笑,“你是朕的皇貴妃,護著你,是朕該做的。”他這次並沒有再說妹妹。
他頓了頓,又道:“今夜…你睡床,朕睡軟塌。”
沈莞一驚:“這怎麼可以?陛下萬金之軀,怎能睡軟塌?還是阿願睡軟塌吧。”
蕭徹眼神一暗。
她寧願自己睡軟塌,也不願與他同床…
看來,她還是沒把他當成男人,隻當是兄長。
“罷了。”他壓下心頭那點不快,淡淡道,“你還小,睡床吧。軟塌朕睡慣了,無妨。”
她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麼,卻不知該說什麼。
最終,她隻能低聲道:“那…阿兄也早些歇息。”
“嗯。”
蕭徹轉身走到軟塌邊。那軟塌本是為妃嬪白日小憩準備的,並不寬敞,他高大的身軀躺上去,顯得有些局促。
沈莞看著他的背影,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。
阿兄待她這樣好…
她是不是…太不懂事了?
可想到要與他同床共枕,她心中還是忍不住害怕。
那是她的阿兄啊…
她雖然有些依賴,卻也覺得不合適啊。
如今卻要以夫妻之名相處…
沈莞咬咬唇,轉身走到拔步床邊。
床帳已放下,正紅色的帳幔在燭光下泛著暖光。她脫了鞋,爬上床,躺進被褥中。
被褥是新的,帶著陽光和檀香的混合氣味。她側身躺著,能透過帳幔縫隙,看到軟塌上那個挺拔的身影。
蕭徹已吹熄了大部分燭火,隻留床頭一盞小燈。
暖閣內陷入昏暗的靜謐。
沈莞閉上眼,強迫自己入睡。
可她能感覺到,軟塌那邊,蕭徹也沒有睡。
他的呼吸聲平穩而清晰,在寂靜的夜裡,一聲聲傳入她耳中。
不知過了多久,沈莞終於沉沉睡去。
夜半。
蕭徹緩緩睜開眼。
他其實一直沒睡著。
軟塌狹小,他睡得並不舒服。但更讓他難以入眠的,是拔步床上那個女子。
他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,能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玉蘭香氣,那是她沐浴時用的香膏味道。
這一切,都在提醒他:阿願就在不遠處,就在他的翊坤宮裡,就在…他的床上。
蕭徹坐起身,望向拔步床。
帳幔低垂,隱約能看見裡麵蜷縮的身影。
他起身,赤足走過去。
腳步很輕,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他在床前停下,輕輕掀開帳幔。
月光透過窗紗灑進來,照在沈莞熟睡的臉上。
她睡得很沉,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,嘴唇微微嘟著,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。烏發散在枕上,襯得那張小臉越發白皙。
蕭徹靜靜看著她,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深情。
這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,終於…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。
他緩緩俯身。
離得近了,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,混合著玉蘭花的香氣,撩人心魄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開啟的唇上。
那唇色很淡,像初綻的櫻花,在月光下泛著柔潤的光澤。
蕭徹喉結滾動。
他想起方才她穿著薄紗寢衣的模樣,想起她羞紅的臉,想起她叫他“阿兄”時軟糯的聲音…
一股熱流從小腹湧起。
他閉上眼,強迫自己壓下那些旖旎的念頭。
再睜開時,眼中已恢複清明。
他緩緩低頭,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。
很輕,很快,如蜻蜓點水。
可那柔軟的觸感,卻在他心頭掀起驚濤駭浪。
沈莞在睡夢中似有所覺,輕輕嚶嚀一聲,翻了個身。
蕭徹立刻退開,心臟狂跳。
他看著她依舊熟睡的臉,鬆了口氣,又有些失落。
她不知道…
也好。
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他替她掖好被角,重新放下帳幔,回到軟塌上躺下。
這一夜,蕭徹做了個夢。
夢裡,沈莞穿著那身薄紗寢衣,緩緩走到他麵前,眼中是嫵媚的笑意。她伸出手,勾住他的脖子,踮起腳尖,吻上他的唇。
“阿兄…”她在夢中輕喚,“阿兄…”
蕭徹再也克製不住,將她打橫抱起,走向拔步床。
帳幔落下,紅燭高燃…
夢醒時,天已微亮。
蕭徹睜開眼,,身下是一片冰涼。
他苦笑。
果然是夢。
拔步床那邊傳來窸窣聲,沈莞醒了。
“阿兄?”她迷迷糊糊地喚道,“你醒了嗎?”
蕭徹坐起身,聲音有些沙啞:“醒了。”
帳幔被掀開,沈莞探出頭來。她睡眼惺忪,烏發蓬鬆,臉頰還帶著睡痕,嬌憨可愛。
“阿兄昨夜睡得可好?”她問。
蕭徹看著她天真無邪的模樣,想起昨夜那個夢,心頭又是一熱。
“還好。”他彆開眼,“你呢?”
“阿願睡得很好。”沈莞笑了,“有阿兄在,阿願覺得很安心。”
這話說得真誠,蕭徹心頭一軟。
“那就好。”他起身,“朕該去上朝了。你再睡會兒,今日不必早起。”
“嗯。”沈莞乖乖點頭。
蕭徹深深看了她一眼,轉身離開暖閣。
走出翊坤宮時,晨光熹微。
趙德勝已候在外頭,見他出來,連忙迎上:“陛下…”
“回乾清宮梳洗。”蕭徹大步向前,“早朝後,讓太醫院派醫女來翊坤宮,為皇貴妃按摩。”
“是。”
蕭徹回頭,又望了一眼翊坤宮。
那扇朱漆宮門內,有他心心念念的人。
雖然昨夜什麼也沒發生,雖然她還懵懂無知…
但來日方長。
他總會等到,她心甘情願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