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王說的極是,諸國攻伐,百姓飽受戰亂之苦。天下百姓苦於戰亂已久,急需要有人來結束這亂世。”
王綰又看著嬴政,眼中滿是鼓勵。
“而今放眼天下,唯有秦國有統一天下的實力。而秦國的王,正是大王。”
說著,王綰拱手作揖,以示心誠和敬意。
“所以這一統天下的重任,就在大王身上。”
嬴政聽了,眼中忽的放起光來,整個人也變得歡快了起來。
“從前從未有人告訴給寡人講過這些。王綰,快多說些給寡人聽。”
王綰聽了,更是滿意。他拂拂自己短須,而後對著嬴政作揖。
“臣這就對大王細細道來。”
……
王綰坐在馬車裡,想著想著,不知不覺間,臉頰上竟然濕熱一片。
王綰立即用寬袖將那些濕漉漉的眼淚擦拭乾淨。
馬車車窗外,透過來絲絲縷縷的亮光。
日複一日,年複一年,雖然每天都不相同,但是卻都大同小異。
而且每天的日子都過的飛快。
桃花開了紅了,結了桃,桃熟了摘了吃了,然後葉子黃了落了,而後又綠了,花又開了紅了……
王綰隔著車窗帷幕,打量著道旁幾棵連著種在一起的桃樹。
大王初心不改,對統一天下的大業矢誌不渝,一刻也不放鬆。
他這個做師傅的,理當為當年他們二人共同的心願感到快慰。
但是如今,大王一統天下的宏願明明就要實現了,而王綰卻陷入新的憂慮。
濃霧不僅下在鹹陽城郊野裡的農田上,而且還下在他的心裡。
王綰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
因為王綰今日算是明白了大王的心意。
大王奪了這天下是要去奴役天下人,而不是去治理天下人。
一個國家的君王,如果抱著這樣的想法為政,那這就是為國家日後的不幸埋下禍患。
而他身為相國,顯然並不能改變大王的心意。
左右兩側護衛為馬車清了一條道出來,華蓋馬車一路走在平坦的官道上,馭手技術很是熟練,但是馬車還是微微顫著,密集的馬蹄聲嘚嘚響,敲打著石板地麵。
忽的,馬車停了。
外麵傳來一道聲音,王綰很是耳熟。
“相國,到了。”
接著,馬車車門上的簾子已經被掀起。
王綰貓腰往外走。
下了馬車,王綰整了整衣襟,剛走了幾步,抬頭看到自己門前牌匾,醒目的‘相’字跳入他的眼眶。
於是他久久佇立在府門前不入府。
過了好一會,府中來了人通報。
“相國,重華夫人到了。已經久候相國多時。”
王綰聽了,點點頭。
如今,連大王的兒子扶蘇公子都要為人父了。
王綰這才邁著步子一步步跨上台階,隻是他忽的對著牌匾重複了一句先前馭手說過的話。
“到了。”
走著走著,王綰忽的又笑。
“是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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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淄郡。
天地間一片慘白,像是剛剛難產過的婦人的臉色,陰沉沉的。
片片白雪,像是鵝毛一樣,紛飛盤旋,緩緩落在地麵上。
雨聲總是淅淅瀝瀝,可是下雪卻總是悄寂無聲。
整個臨淄城,一片寂靜,路上行人紛紛將手筒在袖子裡,從頭到尾裹得嚴嚴實實,隻露出一雙眼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