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二二三年,秦皇二十四年秋。
秦太子嬴扶蘇加冠之禮於秦極廟舉行完畢。
炎炎夏日在一場秋雨過後,於十月之交終於撤退。
大雁於湛藍高空中高鳴,一隻利箭穿林稍而出,直擊一隻倒黴的大雁腹部。
旋即,這大雁就從高空跌落下來。
一個身材挺拔、英武不凡的華衣男子見此幕,緩緩將弓落下。
他半袒著臂膀,古銅色的皮膚,結實的肌肉,在秋日陽光下似乎閃著光。
他繼續安坐在馬上靜靜望著這隻大雁從高空中落到草叢裡。
兩個騎兵侍從快速控馬飛奔過去,將那隻大雁撿了回來。
“二公子。”
將閭應了一聲,而後提起那隻大雁的腿。
將閭望著這已死的大雁,驚喜之餘,不由得遙望遠處旌旗蔽日、車騎如龍的隊伍。
將閭遙遙便看見他君父的馬車。
那是六匹高頭大馬齊齊牽拉著的轀輬車。
他單是隻望見那馬車,周圍的騎兵也數量甚少。將閭由此斷定他君父是不是在裡麵。
將閭又朝東麵望去,果然看見他大兄的白馬,在一眾黑馬、棕馬之間顯得最為亮眼。
旋即,將閭也看到了他的君父。
嬴政騎著馬,身後被一群將士們擁簇著,而扶蘇此刻正騎著他那匹渾身毛皮雪白的駿馬立在嬴政邊上。
全身皮毛雪白的馬,在鹹陽其實是很為難得的。
將閭望著這一幕,頗想靠過去。
平日裡,君父忙於政務,鮮少見到除過扶蘇之外的其他兒子。
但是今日,這是秋狩。
諸武將都各自為伍,在上林苑中獵物,以博冠軍。
君父身邊除過幾個護衛將軍,便是他大兄和李斯。
這是個上前同君父說說話的好機會。
嬴政所有的稍微年長些的兒子,都以用實力博得其君父的歡心和讚譽為榮。
將閭也不例外。
將閭心想,就算不能博得君父的歡喜,但是能前去同君父說說話也好啊。
外人盛傳,君父又起了分封之意。
而他作為陛下的第二子,而今燕代之地,獨有重兵把守,確實需要有人前去鎮壓。
他的師父告訴他,如果分封的事情不假,那麼他未來要去的地方,可能就是燕代極寒之地。
將閭明白,他一旦去了,除非君父召見,否則沒有個三五載,是不能回來的。
這就是,爭儲失敗的命運。
沒有選擇的權力,隻有被安排的道路。
將閭望了望手中的大雁,又向後看了看他今日的收獲。
就憑著這樣的收獲,如何能主動去麵見君父呢。
何況還有太子在側。
嬴政早就遙遙看到了將閭。
秦國上林苑,縱橫三百裡,分流相背而異態。
隻是他們兩人之間,隔了一條清水渠。
扶蘇其實從心底裡希望,這將閭可以主動過來表現表現。
將閭勇武,這是朝中有目共睹的。
而且這樣的優勢,在尚武的秦國是非常吃香的。
更為重要的是,扶蘇他自己已經加冠了,下一個就是將閭了。
要不了多久,將閭也要舉行加冠之禮。扶蘇希望,他是嬴政第一個正式分封出自秦嬴宗室的王。
“君父,二弟素來騎射功夫極高,臣也甘拜下風。”
嬴政不是第一次聽到扶蘇為將閭說好話。
嬴政很快也和扶蘇想到了一處。
自從分封的消息透露出來,將閭、高、羽、常兄弟幾人,都表現比從前勤勉了許多。
嬴政望著將閭率眾縱馬奔向林中更深處。
“朕聽聞你們年歲最長的兄弟五人關係甚好,時常相聚。”
皇子的對手是皇子,但是皇子的玩伴,也隻有皇子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