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是一場接一場的下,鹹陽城的氣氛反而在這瀟灑肅殺的天地間被襯托的愈發熱鬨。
鹹陽城四方大門洞開著,城門前重甲林立,嚴格把控監察入城之人的身份。
這向東大開著的城門,最是熱鬨不凡。
來往的隊伍,行人紛紛,輜重車輛絡繹不絕,大道上留著深深的車轍印。
新的車輪印痕覆蓋在舊的車輪印痕上,秋雨過後,道路本就泥濘,無數車輪碾壓過後,道路自然更為泥濘。
扶蘇的馬車出城時,望著這落後的交通路線——土路,不由皺眉。
他雖然沒有辦法,讓他在自己活著的時候,看到所有的土路上被覆蓋水泥或者瀝青,也沒有辦法直接看到四個輪子的車取代四條腿的馬。
但是,他可以通過他的努力,讓他的後代們提前數百年,甚至是千年就體驗到那些東西。
鹹陽邊上被一場場秋雨裹挾來的寒氣所侵襲,草木漸黃,山體更為赤裸。
扶蘇的馬車一路向南飛馳,來到一處小鄉邑。
這個小鄉邑隸屬於鹹陽城邊上的一個縣。
馬車緩緩駛入鄉邑裡的小道,三百騎,動靜怎麼可能小的了。
庶民百姓早就被驚動了出來,一雙雙眼睛裡都滿放著好奇和羨豔。
扶蘇下了馬車,在一處房舍附近走了幾圈。
附近的百姓懾於騎兵,一個個都不敢靠前。
沒想到,鹹陽城邊上的居民房屋,其實大多都是土坯房。
這和鹹陽城中高樓閣宇相連的景象,全然迥異。
在秦朝,貧富差異就已經如此懸殊了。
這土坯房,是用泥和草混合攪拌在一起,打成塊,壘起來,圍起石壁,兩麵分彆留出個大洞和小洞作為窗戶。
雖是土坯房,但是裡麵少不得要用些木築建構。
但是木頭嵌在泥裡,時間久了,也是土色。
土坯房和土坯房圍聚成一叢,用籬笆圍起來,便是各小院,也有用泥土直接圍成矮牆以做院牆的。
院牆邊上,多是柳樹、榆樹。
窮。
普遍的窮。
隨處掃幾眼院落裡的工具,簸箕、石磨、竹條編成的木筐,木耒木耜。
落後——
就這還是鹹陽城腳下庶民居所,那麼其他郡縣之地的庶民生活條件也好不到哪裡去。
生活在鹹陽宮裡太久了,扶蘇險些忘記他所處時代的真正物質生活水平。
穿越成為掌權者,還讓當時的物質生活水平停留在這個水平可不行。
扶蘇乘著馬車,身後跟著一共三百名騎兵,這樣隊伍,自然不低調,虎賁軍的身影在村落裡的任意一處角落了可見。
而騎兵齊齊擁圍的華蓋馬車,自然而出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。
雖然不知車裡的人是誰,但還是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。
戰爭過後,老秦人的國字臉上一改先前的疲態,終於流露出輕鬆之色。
鄉間百姓都從自家房舍裡湧了出來,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。
少有壯年男子在其間。
一雙雙眼睛都巴望這華蓋馬車。
既是鹹陽城邊上的小鄉邑,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,比起邊遠地區,更容易獲取鹹陽城中新近發生的事情。
馬車外前後以及兩側都被利劍和弩機同時裝配在身的騎兵緊緊圍著,百姓隻能在依靠著牆遙遙觀望,並不敢貿然上前。
路邊上,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。
車中,扶蘇和蕭何同在車中。
外麵議論之聲很高。
“不知這來者究竟是何人?吾小小鄉邑之地,可鮮少來高官之人。”
池武覺得,太子殿下經常為民請命,在民間聲譽極高。
而且今日殿下本就是來鄉野之間看看百姓的處境的。
於是池武控馬靠近扶蘇,在車簾跟前低聲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