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成,三十歲的成年男子,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,被關押在這裡,每日疏食淡水,早已經麻木。
被剝奪了一切自由,包括自己選擇生死的權力,時間一久,心裡自然積壓怨恨。
韓成見到秦國太子,不自覺的開始低頭。
身為他國的階下囚,無論如何在戰勝國的儲君麵前,都是抬不起頭來的。
而秦國太子倒是儒雅瀟灑,主人之姿態,一分不少。
閻樂見韓成半天不回話,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,他倒是先急了。
“橫陽君,太子殿下在問你話呢。”
韓成這才抬頭。
扶蘇確實也在看著他。
韓成回過神來,原來秦太子方才那話是在問驪山附近景致好不好。
秦太子,辯才很好。這一點,當初韓成在臨淄,多有耳聞。所以他說話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,不能被他捉到把柄。
雖然不知道這秦太子前來究竟所為何事,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,必然沒安好心。
韓成急欲敷衍。
“甚好甚好。”
扶蘇又問。
“那橫陽君在驪山館舍,住的可還安適?”
韓成心裡微微騰起些怨。
疏食飲水,平榻薄被,類同庶民,還被圈禁,與外界隔絕。
韓成拱手,瘦削的臉上帶著慘白的笑意,一副被虐了還要強笑的模樣,眼底滿是陰鬱。
“勞太子掛念,韓成在此地,一切都好。”
“其不然。”
這話一出,韓成心裡一驚,他沒說錯話啊。
就是秦人對他千萬般不好,他也不可以說個不字。
閻樂也打了一哆嗦。
他是看護驪山館舍的人,如果太子對這些六國諸王後代親屬的生活有所不滿,那麼他必定是難逃乾係。
“吾觀汝麵黃肌瘦,若是館舍住的舒服,如何會有這等淒惶之色。”
韓成兩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,舌頭也在口中打了結。
閻樂忙著脫罪,急忙上前作揖辯白。
“還望殿下明察。卑下素來知曉,驪山館舍之中所居皆為血統高貴之人,是故絲毫不敢怠慢諸位君侯公子,還望殿下明察。”
扶蘇聞言,皺眉不止,倒是看向韓成。
“橫陽君,閻樂此言,吾焉能信乎?”
韓成可沒傻到,相信秦國太子會真的為他做主。
韓成低頭看向木案。
“閻庶長所言皆為真。”
扶蘇聽了,還是不太高興,看向閻樂。
“退下。”
閻樂悻悻退下。
“我秦素來舉事周到,當年既然納韓王為臣,自然要對韓之諸公子禮遇有加。橫陽君倒是與韓國諸公子不同,當初揮散家財,遠遊他國,一去不複返,倒是讓吾秦好找。”
韓成一臉窘迫,人完全麻了。
扶蘇見韓成這副模樣,涼他也找不出來什麼話好說。
這裡雖然是個一居室,但是很為寬敞。
就在扶蘇身側的簾幕後邊,又擺著一木案。
一個青袍下吏,展開竹簡,將今日太子和韓國公子的話一字一句錄在了竹簡上。
“吾知橫陽君入秦,遭遇不少波折,故吾秦待橫陽君更甚,禮遇之,絕不會讓人怠慢汝。”
韓成咬了咬牙。
“太子之厚意,韓成今日悉數了於胸。”
扶蘇複皺眉。
“可吾秦這般禮遇橫陽君,橫陽君為何還是愁眉不展?”
韓成心裡那叫一個窩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