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楚南公若是為秦國效力,死後必定無顏麵見楚國列代先祖,但是眼前在和寡人,未來的天下,就在他手中。
再者,他的生母宣陽夫人,是楚國公主。
日後他若是繼位,楚國百姓必定能被重視。
國恨在心,他實在難以為暴秦效力,但是若是能指點指點眼前這個人,或可免了這秦楚之間的遺恨。
南公笑問:
“君侯為秦國儲君,今秦皇長子,算是秦皇身邊最親近的人。可是君侯為何來了荊楚之地呢?”
扶蘇微微低首。
這事情,說起來肯定尷尬。
朝中的人都覺得,這天下是皇帝和他這個太子共同治理。
而扶蘇卻很清楚,他隻是個秦皇的幕僚。
秦皇讓他到邊地,本就是為的兩層意思。
這件事,旁人隻需要明白其中一層意思,天無二日,但是王賁卻清楚的很,他是來協助鎮壓荊楚之地。
麵對楚南公,扶蘇自然不能知無不言,言無不儘。
“聽聞南公先生從前也在楚國朝堂之中為職,想必南公先生必定知道,這朝中曆來權力鬥爭不斷。其中道理,想必南公也定然明白。扶蘇身在棋局之中,而南公則在棋局之外,扶蘇以為,南公必定能明白扶蘇的處境。”
南公笑嗬嗬的捋了捋胡須。
好啊——
能讓秦皇感到忌憚的,必定是個鐵漢。
“一國儲君,大多都居在國之首都,以備國家。而秦太子偏偏來了這荊楚之地,遠離秦國國都鹹陽城,想必是朝中爭鬥不休,太子遠離鹹陽,也是好事。”
扶蘇勉強笑笑。
“南公不愧為高士,我君父也確有此意。”
說起來,嬴政這番安排,本就是為了他好。
南公正色,捋了捋胡須,又問:
“君侯如今自身都難以安穩,連國都不能安居,就算請了我這老頭子出山,我老頭子或許連鹹陽城都進不得,縱使老夫和太子有心,可是好比馬將力氣使在食草上,馬車的車輪如何會轉呢?”
扶蘇臉色一滯,原來楚南公是這樣看待他的。
但也不是沒有道理,他現在就是個光杆司令。
“南公大可放心,像南公這樣的高士,扶蘇一旦舉薦給君父,君父必定重用南公。”
楚南公,本就是傳世貴族,再者,他的才能是通曉易經這樣的奇門遁甲之術,再加上秦國本就有舉薦製度,舉薦楚南公成功的機會可謂極大。
南公搖搖頭。
“君侯且慢,老夫還有一事要問。”
“先生請說。”
“君侯既然知道我老頭子的才能,又打聽到了我老頭子的住處,為何不直接派人來請我老頭子,反而非要跋山涉水越地千裡前來親自尋我這個老頭子呢。”
“這正是扶蘇擔憂的事。天下儘數歸一家,人心不向。扶蘇來此,一為求先生之卦象安定民心;二為求先生出山,為天下士人立個榜樣,以示我秦國有願意重用六國名士之心。如此,招納名士,可穩萬裡江山。”
楚南公聞言,又是笑笑。
“月明星稀,烏鵲南飛。繞樹三匝,何枝可依?山不厭高,海不厭深。周公吐哺,天下歸心。”
扶蘇聞言,很是欣喜。
“沒想到,就連避世而居的南公先生都聞說了這首歌。”
“豈止是老夫,就是住在山上的那群老頭子們,也對這首歌讚不絕口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