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一出,順天府尹劉宗周頓時咬牙切齒。
你麻痹....你個狗日的坑我!
“劉宗周,葉震春所言為真?”
劉宗周聞言連忙出列:“回稟陛下,順天府有對出入城門之人造名起冊的協管之責,也確實攔下一批無路引亦無戶帖之人...”
可他的剛說一半就被崇禎不耐煩地打斷了。
“朕問你,可知有陝西難民已到京城之外?”
劉宗周:“臣...”
沒法回答,知道是瀆職,不知道也是瀆職。
“臣,有罪!”
崇禎大手一揮:“拿了,如此酒囊飯袋執掌順天府尹之位,我大明是沒有賢能了嗎。”
回旋鏢,穿過葉震春的腦門乾進了劉宗周的胸膛。
而這次甩鏢的,是黃道周。
“黃立極,你身為內閣首輔統領內閣,喬應甲是否上奏陝西旱災之事?”
黃立極本來在看戲呢,明顯今日早朝陛下是衝著東林黨去的,可這轉頭回旋鏢飛到自己腦袋上了。
“回陛下,八月初四喬應甲曾上書奏報,陝西出現大旱田畝絕產請求賑災。”
“然此時正值...”
他沒說完,但崇禎明白他什麼意思。
天啟八月二十二掛的,八月初四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,最關心的是誰即位當皇帝和自己未來官運。
對於旱情這件事根本沒人理會。
然而這話剛落,黃道周再次開口。
“敢問黃首輔,陝西請求賑災的奏章有幾奏?”
黃立極聞言:“僅一奏。”
聽到黃立極的回答,黃道周雙手高舉笏板。
“陛下,從西安到京城需向北經鹹陽、涇陽、三原進銅川,再渡黃河入山西經太原、大同向東過張家口,全程至少兩千八百裡。”
沒人明白黃道周這話什麼意思,若論地理在場之人也全都知曉要途徑何地。
可黃道周下一句開口的時候,所有人才明白這個乾巴瘦的老頭要說的到底是什麼。
“以災民腳程想走完近三千裡路最少三月,無人願離故土,若離,必是生路斷絕矣,所以災情絕非近期出現。”
故土難離,活不下去了才會想著逃荒,從出現災荒到選擇逃荒這個時間絕對不短,再加逃難到京城所需最少三月,那陝西的旱情怕是在年初就已經開始了。
但陝西巡撫的奏章八月初四才到。
什麼叫狠人?
這就是狠人!
你上不上奏章請不請奏賑災的我不管,我甚至都不願和你們掰扯這個。
一個地理小科普,直接定死了陝西巡撫喬應甲有災不報的罪名。
年初即有災情為何不報?
災民都跑到京城來了自知瞞不住了,所以象征性的上奏一封就想蒙混過關?
災民都逃荒到了京城,這麼大的災情你隻上書一奏。
以為那一奏能變成你的擋箭牌是啵?
不。
那在老夫看來是你掩而不奏的鐵證。
必死的那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