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化雨從雅間的窗子一躍而進,在那位大人的對麵坐下。
“錢士升,錢龍錫三弟,萬曆四十四年殿試頭名,授翰林院修撰,曾著有《表忠記》《易揆》等書冊,堪稱一代大儒。”
曹化雨說完提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。
“但真是諷刺,寫下《表忠記》之人竟是心有不臣的反賊。”
錢士升眯著眼睛看向曹化雨。
“在我的推測裡,你半個時辰之前就該到了,是我高看了你。”
曹化雨放下酒杯。
“見你之前,去見了兩個比你更重要的人。”
這話讓錢士升的眼底出現一抹怒氣,眼下的淮安還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嗎?
想到這他不屑一笑。
“用這等無聊的伎倆來掩飾自己的無能嗎?”
“可知我為何要在這等你?”
曹化雨沒有回答錢士升的問題,而是反問道。
“你就不想知道,張鶴鳴大人如何推測出在淮安府的人是你?”
錢士升端起酒杯一飲而儘。
“我現在心情不錯,很不錯。”
“所以,我可以給你講一個無聊故事的機會。”
看著一臉輕鬆自信的錢士升,曹化雨微微聳肩。
“沒有故事那麼長,因為張鶴鳴大人對你們兄弟的評價隻有一句話。”
“倆寄吧燉湯,一個屌味兒。”
哐!
錢士升扔了手裡的酒杯,張鶴鳴這句話太損了,可還沒等他暴怒開口曹化雨先說話了。
“隨後巡撫大人韓日纘糾正了一下,他說這叫烏鴉啄豬幣,認準一門了。”
咣當!
錢士升雙拳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,數息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。
“是我著相了,兩個失敗者的辱罵又算得了什麼?”
“你來無非就是用激怒我,來掩飾自己的無能和內心的恐慌罷了,淮安大亂已成屍橫遍野,你們這些人皇帝一個都不會放過。”
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曹化雨。
“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等你嗎?”
“因為我的任務完成了,用我一個,就能借皇帝的手把你們全部殺掉,到時候南直隸還是南直隸,但卻再也不是朝廷和皇帝的南直隸哈哈...”
看著大笑的錢士升,曹化雨微微搖頭。
“你以為,你贏了?”
錢士升停下大笑提起酒壺,將麵前的空杯子倒滿。
“如果留在淮安的是張鶴鳴,我還會有些許忌憚,但很可惜留在淮安的是你,所以我成功了。”
端起酒杯對著窗外指了指。
“世人皆言百姓淳樸善良,但暴民一詞又是從何而來?”
“所謂淳樸良善,無非是給他們戴上的緊箍咒罷了,就如讀書人要十年寒窗苦讀才能報效國家光宗耀祖,官員兩袖清風才能被世人稱讚,參軍打仗戰死沙場善莫大焉。”
“這些都是騙人的,都是統治者強加給世人的枷鎖而已。”
一飲而儘將酒杯放下。
“每個人心裡都關著一頭魔鬼,百姓的欲望一點都不比大人物少,而我,隻不過是把他們禁錮在心底的魔鬼放出來而已。”
“你看,我隻是下令攻打漕運總督衙門屠滅府衙,那瘋狂的劫掠和殺戮是他們自己做出來的。”
他對著曹化雨笑了笑。
“他們做了惡事自然不會再重歸朝廷,因為那樣隻會死,用我一個就能換來數萬,乃至數十萬叛軍,你說我是不是贏了?”
整個淮安府血流成河,大部分人都參加到了這場屠殺搶劫的盛宴。
“你說皇帝得知這個消息,會怎麼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