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壯麗很少開口,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位吏部尚書大人有多強悍。
而這位吏部尚書大人,也是陛下登基後六部尚書裡唯一被留任的。
其他的要麼自己主動辭官滾蛋,要麼被抄家滅族。
“吏部掌天下官員晉升考核,被稱為六部之首,有人說戶部是陛下的大管家,這不對,其實吏部才是。”
房壯麗收回視線,半睜的眼睛看向大堂之外。
“你認為畢自肅接掌市舶司,畢自嚴掌戶部錢糧聯手可成巨貪。”
“但你可曾想過陛下為何如此安排?”
房壯麗微微笑了笑。
“因為一旦這兩兄弟聯手貪腐,那畢家就會被連根拔起一個不留,哪怕其中一個出現貪腐,這畢家也就會被徹底驅離出朝堂。”
“不明白?”
他看了一眼李標。
“你是不是以為殺了畢自嚴大明就會停擺,戶部就再也沒有如今的模樣?”
李標的雙眼陡然圓睜,因為尚書大人緩緩的說出了兩個名字。
“張鶴鳴、祝以豳。”
“以這兩人之能朝堂六部的尚書之位隨意可接,以他們立下的功勞也足以進入京城為官,可為何會被陛下按在江蘇安徽任巡撫之職?”
房壯麗說到這微微停頓,隨後再次說出兩個字。
“製衡。”
“製衡有很多種辦法,但最高明的製衡之道真的不是放一個人在你身邊膈應人,沒事找茬奏報彈劾,而是放一個或幾個和你能力相當,什麼都能乾的人在你下邊拱著。”
他轉頭看向李標:“怕不怕?”
“這刀啊砍下來就不可怕了,但它懸在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才最嚇人。”
“害怕會怎麼做?”
“自然是儘心儘力不敢有絲毫懈怠,這才是陛下最與眾不同最讓人歎服的地方。”
“若為製衡一人安排另一人攻訐不合,政令的推行就會大打折扣。”
他說著朝地麵指了指。
“但你下邊的人隨時都會冒頭,就等著你出錯取而代之又會如何?”
李標聽到這裡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不夠用了,數息之後方才皺眉開口。
“可如此運作,下邊的人便會心思...”
房壯麗擺擺手。
“你想說地方巡撫盯著朝堂大臣出錯,就會心思不在執政上隻盯著朝堂對嗎?”
“那你就沒想過那巡撫之下的布政使,是否也在下邊拱著呢?”
“知府之下的知州、知州之下的知縣、知縣之下的同知呢?”
房壯麗說到這嗬嗬一笑,又再次問出了最初的問題。
“可知陛下為何讓你,來擔任吏部左侍郎?”
李標是真的懵了,尚書大人的這番話他之前莫說聽連想都沒想過。
這些問題還沒解惑呢,又回到了原點。
“我們這些老臣都老了,總得有新鮮血液頂上。”
房壯麗說著微微歎了口氣。
“放你在吏部為左侍郎,你便是陛下選中的下一任吏部尚書人選....之一。”
李標又是一愣:“之..之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