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另外那些不允許你們開炮的在那嘟囔什麼,不開炮你就不能擦擦炮管嘛。”
那些得到命令不能開炮的兵卒聞言咧嘴。
“大人,這黑燈瞎火的擦炮能擦乾淨嗎,再說一天都擦十來遍了,再擦炮管都快擦薄了。”
那管理火炮的千戶一瞪眼。
“不能擦炮你不會死覺嗎?”
兵卒小聲嘟囔,這轟轟的炮響怎麼睡得著啊。
再說了,其他人都在忙,就我們睡覺這算什麼事啊。
炮響,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,因為一個時辰之後那些原本準備頂著箭雨強渡的明軍。
登岸後發現被炸成火海廢墟的安北大營空無一人。
然而就在他們剛剛登岸之時,那空蕩蕩的安北營裡突然出現數百道人影。
但這些突然出現的人影沒有絲毫廝殺的意思,而是向著遠處逃跑。
“總鎮大人有令,以火繩槍射擊,攜帶燧發槍者不得出手!”
砰砰砰...
火繩槍的聲音劃破夜的寂靜,噴火的彈丸在夜色裡帶走了數十條性命。
隨後射擊停止,因為那些突然出現之人已經跑進了林子裡,失去了射殺的對象。
這一切,都被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。
明軍火槍,裝填極慢且準星更差。
一個斥候左右不了一場戰爭的勝利,但斥候傳回去的消息卻能左右主將的判斷。
“就地散開警戒,掩護大軍渡河!”
先鋒軍的將領一聲令下,最先登岸的明軍拖泥帶水磨磨唧唧的開始散開。
這一幕,同樣被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看得真切。
明軍,軍紀渙散,兵卒素質低下!
天色剛剛蒙蒙亮,大霧籠罩著青山綠蔭,這樣的一幕很美很美。
武德恭本以為在天亮之前,蕭雲舉能讓半數大軍過河。
但他收到的奏報是...天亮後明軍才開始渡河。
耽擱了這麼長時間,竟然是明軍內部因過河的順序打起來了。
誰也不想第一個過河都想往後躲,亂糟糟的差點嘩變,若非蕭雲舉趕到連斬數人。
怕是這支明軍自己就會先打個血流成河。
武德恭皺眉搖頭,怪不得在遼東接連戰敗,如此軍隊不敗才沒了天理。
但這樣的消息,也讓他一直緊繃的神經出現了一絲放鬆。
若非為了鄭主大人的大局著想,這樣的散漫之軍根本不用佯裝撤退示弱。
“傳令,全軍造飯歇息一個時辰再行趕路。”
原本他的命令是不得延誤急行軍,但那蕭雲舉現在才開始渡河,自己的時間變得極為充裕根本不用那麼趕。
雨林,極難辨彆方位。
除非有特定的指引目標,比如炊煙。
就在安北營開始造飯之時,隱藏在暗中的眼睛也將這一幕詳細記錄。
包括幾人一灶,所食稻米粗糧亦或其他,有無肉食,如何取水,又以何等方式在潮濕的雨林獲取乾柴。
所食之物是稠是稀,巡邏、戒備的習慣為何,行軍時隊列幾縱,以何等方式傳遞命令。
最重要的是,記錄兵將是否同食,有無打罵兵卒之事。
他們,來自先一步潛入安南的盜墓賊。
當蕭雲舉的一舉一動被嚴密監視的時候,武德恭的大軍也在被監視著。
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,深淵也在凝視著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