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蛇如一道暗影,在林間獸徑疾速穿行,抄近路回到熟悉的巨岩,慵懶盤踞望天際流雲發呆。
孤岩小院。
獵戶背著孩子,領鄉親們氣喘籲籲爬上來。
石板鋪就的門前空地頗為寬敞,累得直接坐在地上,小心翼翼放下背上的孩子,將幾人進山捎來的信交給書童,然後取水來解渴。
三位村民氣還未喘勻。
目光駭然定格在門旁院牆,一副巨大蛇蛻自牆頭垂下直至地麵,傳說這山穀有大蛇是真的!
獵戶用瓢舀水,遞給年紀最長的鄉親。
語氣自帶幾分炫耀。
“這東西靈驗得很,自從掛在這兒,野鼠都不敢來偷糧,牆角還收了些零碎小塊,等你們下山時帶些回家用。”
似是想起了什麼,又鄭重補充一句。
“這東西還能鎮宅辟邪。”
三個大男人聞言連連擺手,可不敢亂用,萬一招點什麼進家怎麼辦。
獵戶也不以為意,爽朗一笑,牽起孩子的小手跨過門檻。
“大人在煉丹,等會兒忙完了再說,今晚便在山上留宿吧,辦完事明天趕早下山。”
鄉親們趕忙連聲應和,有點緊張拘謹,孩子抿嘴躲在大人背後。
搬來幾個凳子坐著等。
書童看孩子趕路弄得滿臉灰塵,拿濕毛巾給孩子輕輕擦拭,見發絲有些鬆散,順手重新梳理利落地紮好。
丹房升騰的青煙漸漸轉淡,藥味愈發濃鬱。
三個鄉親聞著藥味遐想萬千。
獵戶猛灌幾口水,忍不住好奇問道。
“你們進山為什麼不帶狗?草窠子裡說不定就藏著大蟲猛獸,萬一踩到毒蛇怎麼辦?我記得路上有幾處毒蜂窩,蜇人很疼的。”
年長老漢苦笑。
“家裡獵狗下崽了,離不得窩,彆人家的不願跟來,事情又急,隻能硬著頭皮上山了。”
聞言,獵戶隻好囑咐道。
“路上三個地方有毒蜂,一處在村後山溝光板汀旁邊,一處在鬆樹溝大石頭,還有個在二股流瀑布那。”
毒蜂很危險,輕則叫人腫痛難忍,嚴重的話全村都得忙活。
三人連連點頭,將幾處蜂窩牢牢記在心裡。
片刻後,遲客推門而出,手托方形木盤,盤中盛著一團烏潤之物,其間隱隱有金粉閃爍。
將木盤交予書童。
接下來由書童給搓成丸子再陰乾,丹藥嘛,需有丹丸之形,若仍是黏軟一攤,便隻能喚作膏藥了。
獵戶趕忙上前,躬身抱拳語氣懇切。
“大人,村裡趙家孩子有點小毛病,去鄉裡和馬寡婦那瞧過了,他們都治不了,隻有您能救救這孩子。”
遲客聞言心頭猛地一沉,真不願沾染這種陰煞衝撞的邪事。
所幸獵戶又解釋道。
“這孩子打小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,吃不下睡不安,您看這身子骨都熬瘦了,趙家隻盼能治好這病,讓他往後像彆的孩子一樣,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。”
三個趙姓男子連連點頭。
遲客鬆口氣,沒那些陰祟就行。
聽描述像是天生陰陽眼,山外的神婆肯定知道咋回事,估計常用的安撫驅邪法子皆無效,看來這孩子的症結挺棘手。
“過來讓我看看。”
老漢趕緊一隻手把孩子推過來,另一手提起裝有雞蛋的草簍恭敬遞上。
遲客微微頷首,示意書童收下雞蛋。
俯身仔細查看孩子麵色與雙眸。
“生辰是哪天。”
聽老漢說完生辰,遲客心下已然明了,這命格確實偏陰。
“說說平時都看見什麼了,幾歲開始的。”
三個趙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,把孩子一些行為說了個大概,白天基本沒事,晚上經常說外麵有東西,噩夢纏身,時間久了身子愈發瘦弱,言談間憂心忡忡,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哪天一場病就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