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發現了件算得上有趣的事。
在無聊時,陰神偶爾會遊蕩到穀底小石廟,觀察裡麵微弱的光一絲絲成長,當凝神傾聽,能捕捉到許多淩亂模糊的呢喃聲,像無數細小聲音同時低語。
與小廟之間感應依舊模糊,隔得近了有微弱感應,一旦翻越山嶺,那絲聯係便會斷掉。
搞不懂,就很憂愁。
最早纏繞的紅繩變得蒼白,總有新的紅繩纏上去。
石台上,多了個用青石鑿成的小香爐,隻是個簡陋的長方形石槽,裡麵積了層薄薄的、被雨打濕又曬乾的香灰。
黑蛇見過人類燒香,煙氣嫋嫋,它不懂這行為的意義,覺得浪費時間。
老房身被誰搭建了低矮草棚,裡麵收拾的很乾淨。
觀察片刻,陰神如一道墨線疾速攀山,去高處望月呼吸。
少了狐狸和胖黃鼠狼,日子其實沒啥區彆,黑蛇清楚知道自己正在遺忘,過些時日,怕是連它倆相貌都記不清了。
唯一能做的,便是儘量不吃其它狐狸和黃鼠狼,儘管本就極難抓到。
當需要在意的事少了之後,時間好像變得有點快。
某個炎熱連蟬鳴都有氣無力的夏日。
黑蛇看見有人跨過溪流。
來回走了數次,才找到被樹叢枝葉掩蓋,長滿青苔的台階小路,然後一步一步登山。
並未在意有人登山,因為一直以來從沒阻擋過人類接近,是彆人懼怕才不敢來,隻要不進入安全範圍之內,隨便在山上走動都無關緊要,山又不是自己的。
旁邊傳來一聲劈啪輕響,花栗鼠不小心掉了堅果。
茂密枝葉擋不住觀察,熱感應清晰映出費力登山的身影,喘氣聲隔老遠都能聽到,看來是個沒力氣的。
評估後認為不構成威脅。
可以適當縮小對他的警戒範圍,或者忽略無視,哪天實在餓極了,也可以直接吞掉。
那人背著鼓囊囊包裹,走走停停,總算爬到院落門口。
約莫三十來歲,身形有點單薄。
嘭的一聲放下包裹,累得嘴唇發紫,胸膛劇烈起伏卻喘不上氣,忍不住扶著岩石歪頭嘔吐……
山裡樹木長得快,又無人清理,之前孤頭砬子還能看到巨岩,現在被茂密枝葉遮擋看不到黑蛇。
連續用水漱口好幾次,總算把喉嚨裡翻湧的酸臭味兒給壓下去。
終於喘勻了氣,開始查看建築情況,大部分木材都得更換,但當初建造用了大量石材,工匠極為用心,壘砌的石牆筆直堅固沒有歪斜,整體結構完好。
一番打量下來,修複難度比原先預想容易。
再次漱口,用木棍撥開雜草往裡走,順手把大門上耷拉的爛木頭扯掉。
走到臨穀石牆跟前,站這裡能俯視整個山穀景致。
對眼前景色感到滿意,可望著穀底溪水發了愁,想到往後每天都要從穀底挑水上山,心裡便湧起深深無力感。
希望附近山溝能尋到泉水,不然遲早得累死在登山路上。
天色不早了。
把水源憂慮暫時放下,眼下先趕緊收拾出住的地方,修葺房屋整理院落都可以慢慢來。
忽然想起什麼,趕緊撥開草叢往裡走。
繞過一間沒了屋頂隻剩四壁的房身,走向靠近山岩被藤蔓爬滿的廢墟,用手使勁拽,藤蔓倒刺把手劃出細小口子,沾上汗水就火辣辣的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