遊到窗戶跟前,抬起腦袋湊到窗戶跟前往裡看。
這家沒法觀察,屋裡的人都睡了,呼嚕聲很大,偶爾翻身吧唧嘴。
換一戶人家繼續趴窗戶。
連續走了五家,所有人都在睡覺,其中一戶幼崽餓醒發出叫聲,喂飽後繼續睡,黑蛇後知後覺明白不該晚上來,這些人不是夜行性人類,天黑要睡覺。
想著等白天再觀察,實在不行叼個人類回山洞慢慢看。
忽然發現好玩的事,有人營造出模糊的黑白畫麵。
蠕動靠近了看。
畫麵來自於一個小男孩。
小不點正忙著挖土坑,兩隻小手緊握硬木棍當鏟子,嘴裡念念有詞玩的專注又開心。
挖了好一會兒,小男孩心滿意足站起身,小跑到一旁草叢跟前,站定,挺著肚子,瞄準草叢裡的小蟲兒放水,臉上露出認真又得意的笑容。
黑蛇熱感應看向屋內,被窩裡有一股溫熱暖流悄然擴散開。
人類真厲害,畫麵裡放水,現實中也能做同樣的事,就是窗縫飄出來的味有點濃鬱。
黑白畫麵消失,小男孩迷迷糊糊動兩下,避開身下的濕漉漉。
方才那一幕印象很深,黑蛇記住了大概外形和身高。
先湊合照這個外形模仿,等鼓搗出基本外形輪廓了,再去研究手腳動作之類的。
返回軀體,睜開眼,左右擺動遊回山穀。
熟練滑進洞窟,盤繞,準備開始練習時發現個問題,自己好像把看到的人類外形特點給忘了……
沉默待了會兒,勉強憶起大致外形。
不敢歇息,趕緊開始重塑陰神,全憑蠻橫的專注直麵困難,與本能進行無聲的抗拒。
待在洞窟裡其實無所謂晝夜。
反正陽光也照不進來。
對黑蛇而言,意味著有更多不受打擾的練習時間。
如果有陰陽眼的人在洞內,會看到極其驚悚的一幕。
龐大陰神無聲扭曲變形,拉扯凝聚出兩條類似胳膊的部分,一條長得過分,軟塌塌垂著,另一條卻短得可憐,怪誕詭異。
對蛇類而言實在太難,因為很難憑空想象自己從未擁有過的東西,完全超出了認知,對四肢沒有哪怕一絲概念。
腦仁光滑也有優點,忘記的不僅僅是過去,連遭遇的困難與挫敗也會很快模糊。
反正一直去做準沒錯。
今天做不到,明天繼續練習,以後有很多個明天。
整個冬天,除了月圓之夜望月呼吸,剩下時間都在洞窟裡,一遍遍練習陰神外形的幻化。
等到冬雪開化堅冰消融,才去喝幾口活水。
可能是之前一直念叨減少無意義蛻皮,這個春天真的沒有蛻皮跡象,成功減少了消耗和風險。
冰淩花開了。
在殘雪與枯葉邊緣小小的開放,一點也不起眼,卻帶著一股破雪而出的倔強。
就在忙著搓陰神外形的時候,又有人出現,踩著落葉掩埋時隱時現的石階登山,住進空寂許久的孤岩小院,看架勢存了長久隱居打算。
黑蛇最近比較忙,沒閒工夫觀察新鄰居,反正都是過客。
覺得氣溫差不多了,便動身翻越山嶺去江裡捕魚。
餓了一個冬天急需補充油水,沒去打新鄰居的主意,因為大魚更容易消化,比吃人劃算多了。
江畔多了些變化,兩岸漂浮幾個被掏空了的木頭殼子,浪花撞擊它們翹起的兩端時,空殼搖晃並發出沉悶嘭嘭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