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秀蘭想問問暖暖父母的情況,可又擔心丫頭想到不好的事兒,她還是把話壓了回去。
今天的太陽正好,村頭上,有幾個女人湊在一起,嘮著嗑兒。
村裡有名的大喇叭張嬸子也在,那嗓門兒,距離十萬八千裡都能聽到。
“我和你們說,那蘇秀蘭就是個腦子有坑的,估計也是被門夾了!你說他家是啥情況?窮的都揭不開鍋了,昨夜居然出去撿了個孩子回來!”
另一個婆子撇撇嘴,“你咋知道是撿來的孩子?說不定是在外麵和彆的野男人生的呢!”
“不會吧!他們兩口子感情賊好嘞!她家那口子昏了這麼久,她不是一直都不噶實的嗎?”
“要不咋說她腦子有病?”
“她家那口子,一個月原本還有十五塊錢補貼,娘三個吃啥不行?可她愣是拿著給那口子買藥,要我看就是竹籃打水……”
“一場空唄!”
蘇秀蘭皺眉,這一個個的嘴上就沒把門的。
她剛想上去理論,那幾個長舌婦已經換了話題。
“你們聽說了嗎?昨天晚上山裡出事了!”
“啥事兒?俺這才剛出來呢,咋不知道?”
“不是咱這村的,好像是牛欄村。三兄弟半夜出去偷樹,結果……”
“被巡邏員抓住了?那可是大事兒!估摸著都得遊街!”
偷林場的樹,那可是薅社會主義羊毛,輕則遊街是批判,重了可是要關進去的。
“抓住了倒是好的,那三兄弟也嘞倒黴哩,一個摔斷了胳膊,一個被砸傷了腦袋,現在還沒醒呢!”
“那還有一個呢?”
“那個更慘,嚇得往回跑,結果遇到了野狼,聽說被咬沒了胳膊和腿,好不容易爬回家喊人!”
“等村裡人過去,那兩兄弟,早被凍成石頭蹦了!”
這還真是夠倒黴的,蘇秀蘭腳步不停,往支書家裡走。
“我看最倒黴的還是三兄弟的娘,那就是個苦命的嘞。守寡十幾年了,今兒夏天才沒了個兒子,兒媳也屍骨無存!聽說他家小孫女還丟了!那娃子我見過以前長得可好看了,白白胖胖的,比年畫上的娃娃都俊!”
蘇秀蘭腳步微頓,丟了孫女?
她低頭看著懷中的寶寶,卻見不知何時,小丫頭的兩隻眼睛水汪汪的,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。
“暖暖?”
蘇秀蘭連忙緊了緊手,柔聲安慰,“怎麼了?是不是餓了?”
懷中的小丫頭忽然抬頭,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,小鼻子一抽一抽的,“媽媽,沒了是什麼意思?是去很遠的地方,給暖暖賺錢錢了嗎?”
蘇秀蘭心尖一顫,她知道小丫頭聽到了那幾個長舌婦的話。
難不成暖暖的父母也沒了?
可她怎麼和一個五歲的小丫頭解釋,沒了就是死了,再也回不來了。
“暖暖的爸爸媽媽肯定不是沒了!他們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!”
“大伯娘說,媽媽就在山底下等著暖暖,還給暖暖包了暖暖最喜歡吃的大白饅頭,大肉包子,隻是暖暖小,沒有力氣,沒勁兒去找媽媽!”
蘇秀蘭鼻子酸得不行,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。
她抽出一隻手,摸著小丫頭的腦袋,聲音哽咽,“對!暖暖的爸爸媽媽肯定還在!他們在很遠的地方給暖暖掙錢錢,以後就給暖暖拿回來買新衣服!買大肉包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