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霞嫂子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,秀蘭這心也太實誠了,為一個撿來的丫頭,這是從自己的牙縫裡省口糧哎!
“你……你這性子啊……”
紅霞嫂子也不好勸,如今誰家的餘糧也不多,日子都不好過,她轉頭看向小丫頭:“你叫暖暖是吧?”
暖暖豎著耳朵聽半天了,她雖然小,但心眼兒明白著呢。
才來的這個人,沒堅持要送走她,那就是個好的!
“奶奶好,我叫林暖暖!”
小丫頭的聲音脆聲聲的,忽然想到什麼,急忙改口,
“不過,我現在是爸爸媽媽的孩子,叫顧暖暖啦。”
說完,嘴角上翹,露出兩個淺淺的梨窩兒。
“喲,倒是個嘴巧的,招人疼哩。”
紅霞嫂子心頭一軟,揉了揉暖暖的小臉蛋兒,語氣又柔和八度,“不用喊奶奶,喊我個大娘就行!頭一回見麵,大娘也沒啥好東西,一會送斤白麵兒,讓你媽給你包頓肉包子吃,中不?”
“大娘好好啊!”
暖暖開心的想拍手,才剛舉起來,紅霞嫂子這才看到,孩子的小手包得和粽子似的。
“作孽啊,到底是哪家天殺的,這麼點的孩子,手腳凍成這樣兒。”
看著那滲血的布條,紅霞心裡發酸。
這要換成大人,早就叫疼了。
蘇秀蘭眼神一暗,語氣中全是心疼,“全是凍瘡,好多地兒都流膿了,我和小安給抹了點獾油,希望能好得快點兒。”
“這麼點的娃娃,受罪了。”
紅霞嫂子也不多留,提溜起兔子往背簍裡一塞,“還是用這個吧,省得被人看到,你婆婆又來鬨騰。”
“一會我讓孩他爹把凍瘡膏拿來,那東西賊管用兒,娃也少受點罪。”
蘇秀蘭哪能白要人家東西,硬是跟著過去拿糧食,一來二去的,到最後,紅霞嫂子還多給了點,麵粉都快兩斤了。
回到家,蘇秀蘭手腳麻利地乾活。
先活好麵醒發上,接著殺兔子,處理皮毛都格外小心,嘴裡念叨著,“這皮子不錯,軟乎乎的,等曬乾了給暖暖做個貼身的小背心,冬天再冷都不怕!”
兔肉選最嫩的,剁碎了摻上白菜芯兒,一會就能吃上香噴噴的大肉包子了。
剩下的兔子肉,蘇秀蘭隻切了一半下鍋煮,另一半抹了鹽,又包了好幾層白菜葉子,塞到甕裡,留著過幾天吃。
就連換回來的玉米麵,她也分著藏。廚房隻放了一斤多點,就怕被人惦記上。
昨晚這些,她又把幾個孩子叫到跟前,神色極為嚴肅,“小安,大安,暖暖能聽懂老烏鴉說話的事兒,你們都爛到肚子裡,絕不能往外說一個字,都記住了嗎?”
小安用力點頭,做了個捂著嘴的手勢,大安依然在雕刻木頭,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暖暖雖然不知道為啥,也學著小安捂著小嘴乖巧地答應。
東北的冬天,若不燒炕,冷得像冰窖子。
暖暖和小安爬到炕上玩。
“二鍋鍋,爸爸啥時候醒啊?太陽都曬到屁屁了!”
暖暖好奇的看著依然昏迷一動不動的男人,新媽媽說過,這是爸爸。
“爸爸好懶啊,暖暖都起來大半天了。”
小安聽著暖暖的童言童語,原本亮晶晶的眼神暗淡下來,手指頭扣著炕席上的破洞兒,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啊,為啥呀。”
小丫頭伸出粽子般的小手手,輕輕碰了碰男人灰敗的臉。
“爸爸受傷了,醫生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醒。”
小安低垂著頭,聲音中帶著哭腔。今年他個頭竄得高,但膽小,奶奶曾經不止一次地咒罵爸爸,說他還不如死了好。
“二大爺還等著接替爸爸的工作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