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山派。
清晨,霧貼鬆梢,崖風帶寒,石坪薄霜發白。
咚!
一聲洪鐘大呂。
弟子列隊而出,短衫束腰,麻鞋無聲,木劍背在肩後。
弟子分成兩派,一派尚紅,盤膝而坐,吐納東來紫氣。
另一派尚白,抱元舞劍,心念隨劍招而動。
華山派是大宋朝西北名門正派,與宋王朝合作已有兩百多年。
門徒數百,僮仆數千,田地與佃戶更是不可計數。
傳承兩百年,門派內部分歧巨大。
劍派與氣宗之爭,更是貫穿這幾十年的主旋律。
一次次的勾心鬥角,令勢均力敵的雙方勢同水火,甚至有老死不相往來的趨勢。
一次切磋之下,第一高手華山劍派顧青鋒誤殺氣宗同門,於是心灰意冷,隱居不出,雙方又有了詭異的平衡。
眾弟子揮汗如雨,做完早課,三三兩兩在樹蔭下歇息。
“聽說了嗎?太上長老下山了。”
“啊?太上長老三年不下山,這次是為何?”
“我聽夥房的雜役說,太上長老撿了個小孩。”
“難道太上長老收徒了?”
“沒聽說過。”
謠言越演越烈,劍派首座甚至忍不住詢問。
顧青鋒一句話打消了他們的顧慮。
“那孩子經脈淤塞,體弱多病,不適合練武。”
這番話打消了劍派、氣宗兩位首座的顧慮
原來是個廢人,不足以威脅他們的地位。
太上長老若有弟子,那輩分甚至比他們還大一輩。
這讓他們如何受得了。
山下,長安城。
城牆巍峨,高十丈,來來往往商隊如長龍。
李蟬與須發皆白的老頭坐在牛車上,慢悠悠晃出城門,牛車放著雜七雜八的生活物資。
老頭卷起褲腿,時不時用鞭子抽牛,活像務農的老頭,任誰都看不出這是華山第一高手顧青鋒。
李蟬望向四周,眼神飄忽,魂遊天外,眉心淡淡一抹朱紅。
這次是小孩子李蟬?
顧青鋒頭也不回,道:“你小子命大,這都能活過來,可曾記起家人?”
李蟬眨了眨眼,像努力去想,卻隻無奈搖頭:“想不起,記不清……隻記得黑衣人,追得很凶。”
“黑衣人……拜火?黑神教?還是金國、塞外、西夏?”顧青鋒試圖喚起小家夥的記憶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算了,相遇既是緣分,什麼時候想起來,什麼時候再送你回家。”
顧青鋒嫌麻煩,不過既然答應好友照顧,便要遵守自己的諾言。
官道煙塵,牛車行駛,夕陽西下,一牛兩人拉出長長的陰影。
道邊茶攤。
各路行商歇腳。
“狗娘養的!”
“動手!”
兩派人馬不知發生什麼口角,當場拔刀鬥毆,場麵瞬間變得血腥,五六具屍體倒地,茶攤瞬間被掀翻。
攤主被撞翻在地,滾燙的茶湯潑了滿臂,疼得直抽氣。他張口想罵,看到刀光又硬生生咽回去。
李蟬用神念感應雙方打鬥。
此界武者修煉內力,內力附著刀劍,甚至外放傷人,但沒有真氣那般不可思議。
“此界比金末還亂,至少金末有一定秩序。”
沿路三五場鬥毆,還有山賊聚眾襲擊行商。
快意江湖的恩仇,固然逍遙自在,但那隻是小說故事。
俠客也要吃喝拉撒,名門正派也得廣袤田地供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