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普車像一頭失控的野牛,咆哮著衝向軍區核心辦公大樓——紅樓。
雪花被車輪卷起,狠狠拍打在擋風玻璃上。
張大炮一腳油門踩到底,根本沒打算減速。
他懷裡的團團越來越燙了。
小丫頭縮在他那件並不算太乾淨的軍大衣裡,像隻正在融化的小雪人。
“爸爸……團團痛……”
“大伯……彆打……團團去乾活……”
那細若遊絲的聲音,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張大炮心尖上剜肉。
“彆怕!丫頭彆怕!”
張大炮紅著眼吼道,腳下的油門踩得更死了。
“叔叔這就帶你去找你那幾個混賬爹!”
“他們要是敢不認你,老子就把這身皮脫了,去砸他們家玻璃!”
此時此刻。
紅樓頂層,一號會議室。
氣氛壓抑到了極點,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草味。
長條形的會議桌兩側,坐滿了肩膀上扛著金星的高級將領。
一個個正襟危坐,大氣都不敢出。
有的甚至額頭上都在冒冷汗。
因為坐在首位那個男人,正在發火。
那是京城軍區的一把手,雷震。
人送外號,“雷老虎”。
這外號不是白叫的。
他發起火來,那是真的要吃人。
“啪!”
一隻厚重的搪瓷茶缸被狠狠摔在桌子上,裡麵的茶水濺了一桌子。
“廢物!都是廢物!”
雷震猛地站起身,那一米九的鐵塔身軀,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
他指著投影幕布上的演習複盤圖,唾沫星子橫飛。
“這就是你們給老子交的答卷?”
“藍軍才摸上來一個連,你們一個師的指揮部就被端了?”
“你們是豬嗎?啊?!”
“要是真打仗,你們現在的腦袋已經掛在城牆上了!”
底下的師長們一個個低著頭,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裡。
誰也不敢觸這個黴頭。
雷震罵得臉紅脖子粗,解開風紀扣,呼哧呼哧喘著粗氣。
他這幾天心情本來就不好。
不知道為什麼,總覺得心神不寧,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。
昨晚更是做了一宿的噩夢。
夢見大哥滿身是血地站在他麵前,指著他鼻子罵。
罵他是個白眼狼,罵他沒良心。
雷震醒來的時候,枕頭都濕了一片。
大哥……
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痛。
“都啞巴了?說話啊!”
雷震看沒人吭聲,火氣更大了。
就在這時候。
“嗚——嗚——嗚——”
一陣急促而尖銳的警報聲,突然穿透了厚重的牆壁,傳進了會議室。
緊接著。
“吱嘎——嘭!”
樓下傳來了一聲巨響。
那是汽車撞擊路障的聲音,甚至還能聽到刹車片摩擦發出的刺耳尖嘯。
會議室裡瞬間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這是哪?
這是京城軍區的心臟!是紅樓!
誰吃了熊心豹子膽,敢在這裡飆車?還敢撞路障?
雷震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。
那雙虎目裡,爆發出了一股驚人的殺氣。
“好啊,好得很。”
他怒極反笑,伸手把腰間的武裝帶緊了緊。
“老子這邊正一肚子火沒處撒,這就有人送上門來了?”
“警衛連是乾什麼吃的!”
“反了天了!”
雷震一把推開椅子,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。
“走!老子倒要看看,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,敢在太歲頭上動土!”
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。
那氣勢,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,正準備撕碎那個闖入領地的入侵者。
身後的將領們互相對視一眼,趕緊起身跟上。
一個個心裡都在打鼓。
完了。
不管外麵是誰,今天都死定了。
雷老虎正在氣頭上,這時候撞槍口上,那不死也得脫層皮啊!
……
樓下。
大廳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。
張大炮抱著團團,像個瘋子一樣往樓梯上衝。
“滾開!都給老子滾開!”
他手裡沒有槍,槍早就扔在車上了。
但他那副拚命的架勢,比拿槍還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