團團歪著小腦袋,仔細地看著。
那個阿姨,長得好像……好像自己啊。
就像是……照鏡子一樣。
隻不過,鏡子裡的自己,長大了好多好多。
團團的心裡,突然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。
說不上來是什麼。
有點好奇,有點親近,又有點……陌生。
而在玻璃的另一頭。
當林婉看到團團被抱進來的那一刻。
她那雙一直努力保持平靜的眼睛,瞬間紅了。
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,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。
是她!
是她的孩子!
雖然隻在照片上見過,雖然孩子比照片上還要瘦小。
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!
那是她的肉,是她拚了命才生下來的孩子!
“團團……”
林婉伸出手,顫抖著貼在冰冷的玻璃上,嘴裡發出無聲的呼喚。
她想衝過去,想抱抱她,想告訴她,媽媽回來了。
但是她不能。
她知道,在得到這些人的信任之前,她什麼都不能做。
她隻能隔著這道冰冷的、無法逾越的玻璃,貪婪地看著自己的女兒。
看著軍醫小心翼翼地在團團那細嫩的胳膊上,紮下針頭。
林婉的心,疼得像是被針紮了一樣。
團團很勇敢,她隻是皺了皺小眉頭,哼唧了一聲,並沒有哭。
抽完血,顧雲瀾立刻抱著團團離開了觀察室。
自始至終,那道門都沒有打開。
等待鑒定結果的幾個小時,對於所有人來說,都是一種煎熬。
林婉被安排在一間單獨的房間裡休息。
而七個司令,則把霍天堵在了另一間辦公室裡,對他進行了一場臨時的“審訊”。
“你和她聊了什麼?”
雷震焦急地問道。
霍天把林婉帶進來的時候,按照流程,對她進行了簡單的問詢。
“她說了。”
霍天的表情很複雜,既有懷疑,又有幾分動容。
“她說,當年大哥犧牲後,‘深淵’組織的人就找上了她。”
“他們逼問她鐵盒的下落,對她嚴刑拷打。”
“她為了保護剛出生的團團,利用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、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遠房表妹,作為替身。”
“她讓替身抱著一個假娃娃,引開了追兵,跳崖自儘,製造了她和孩子都死了的假象。”
“而她自己,則帶著真正的團團,一路逃亡。”
聽到這裡,雷震忍不住插嘴:“那她為什麼要把團團扔在李家坳?”
“她說,她當時也受了重傷,身邊還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,根本跑不遠。”
“而且,她發現追兵並沒有完全相信她死了,還在四處搜捕她。”
“她知道,最危險的地方,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李家坳是大哥的老家,敵人肯定想不到,她會躲回那裡。”
“但她又不敢親自撫養團團,因為她的臉,就是最大的目標。”
“所以,她隻能忍痛,把團團托付給了大哥的弟弟,李大強。”
“並且給了李大強一大筆錢,讓他好好照顧團團。”
“她自己,則遠走他鄉,找地方做了整容手術,徹底換了一張臉,隱姓埋名地躲了起來。”
“那她現在這張臉……”
“她說,是最近才又整回來的。”
霍天說道,“因為她聽說,‘深淵’組織在華夏的勢力,遭到了重創。她覺得安全了,才敢恢複容貌,回來找孩子。”
這番說辭,聽起來天衣無縫。
每一個細節,都充滿了悲情和無奈。
一個母親,為了保護孩子,毀掉自己的容貌,隱姓埋名四年。
這是何等的偉大和犧牲!
連霍天這樣鐵石心腸的人,在聽完她的講述時,都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。
那個女人,在講述這一切的時候,情緒穩定,邏輯清晰,眼神真誠。
偶爾流露出的悲傷和痛苦,也像是發自內心的。
七個司令都沉默了。
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,那他們之前對大嫂的誤解,就太深了。
團團隔著單向玻璃,看著那間房間裡,那個正在默默流淚的女人。
她的小手,不知不覺地攥緊了顧雲瀾的衣角。
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問:
她……真的是我的媽媽嗎?
媽媽的懷抱,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?
會比二爹的懷抱更軟嗎?
會比三爹的懷抱更暖嗎?
一種莫名的渴望,在她小小的身體裡,悄悄地發了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