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興看著杯中蕩漾的水紋,苦笑了一下:“希望你是對的。不然我就是飯否曆史上的罪人,把大好江山拱手送人。”
“你會慶幸今天的決定的。”夏冬篤定地說道。
王興此時他的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,既然做了決定,他就不會再糾結。
“條件我都記下了。”王興說,“但我還是需要走個流程,回去和我的核心團隊通報一聲。畢竟這麼大的股權變動,我不和他們說一聲不合適。”
“應該的。”夏冬站起身,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,是時候走了。
王興推開了小會議室的門,送夏冬出來。
現在是下午五點。
陽光斜著透過百葉窗的縫隙,把灰塵照得像是在空氣中跳舞的金粉。
夏冬跟在王興身後走了出來。
他理了理衣領。
剛才那一番談話,雖然沒動什麼體力,但腦力消耗巨大。
這是一場跨越了十七年信息的降維打擊。
王興現在的背影看起來輕鬆了不少。
那個一直壓在他肩膀上的、叫做“資金鏈斷裂”的幽靈,暫時被夏冬的支持趕走了。
會議室門口一個椅子上,坐著一個年輕人。
那年輕人正低著頭,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。
書名被手指擋住了一半,隱約能看到《編程珠璣》幾個字。
聽到開門聲,年輕人合上書。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動作有點遲緩,像是還沉浸在剛才的代碼邏輯裡沒拔出來。
他站了起來。
個子不高。
有些瘦。
一件簡單的短袖。
露出的手臂線條並不強壯,透著一股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。
“興哥。”
年輕人開口叫了一聲。
聲音不大,帶著一點南方的口音。
王興停下腳步,看到這個年輕人,他拍了一下腦門。
“哎呀。”
王興臉上露出一絲懊惱。
“聊得太投入,把你給忘了。”
夏冬站在王興側後方。
他的目光越過王興的肩膀,落在了那個年輕人的臉上。
那是一張很圓潤的臉。
沒什麼棱角。
笑起來應該很憨厚,不笑的時候顯得很木訥。
看起來就像是中關村電子賣場裡隨處可見的裝機小弟。
或者是某個大學裡整天泡圖書館的學霸。
但夏冬的瞳孔,在那一瞬間,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。
不是因為驚嚇。
而是一種荒謬感。
一種時空錯亂的荒謬感。
他認識這張臉。
或者說,在2025年的世界裡,隻要你擁有智能手機,就不可能沒見過這張臉。
隻不過那時候,這張臉通常出現在各種財經頭條、科技峰會,或者福布斯排行榜的封麵照片上。
那時候這張臉的主人,哪怕隻是打個噴嚏,互聯網都要抖三抖。
一鳴。
那個一手締造了字節帝國,用算法把全球幾十億人的時間切成碎片的男人。
那個被無數人稱為“算法暴君”、“APP工廠廠長”的男人。
現在,他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站在2008年的舊寫字樓走廊裡。
站在斑駁的牆皮和有些發黃的燈光下。
一臉茫然地看著王興和夏冬。
像個剛畢業正在找工作的大學生。
夏冬甚至不需要問豆包,腦海裡就已經自動浮現出了關於這個人的百科詞條。
2008年。
這個時候的一鳴,應該剛從酷訊離職不久。
去微軟短暫地待了一段時間。
那段在微軟的日子,對他來說大概是很無聊的。
就像讓一個擅長百米衝刺的運動員去公園陪大爺散步。
太閒了。
閒得隻能每天在工位上看書。
也就是在這段時間,王興正在創業。
這兩人是老鄉。
福建龍岩。
一個盛產互聯網大佬的神奇地方。
夏冬眯了眯眼。
他記得曆史上,一鳴加入飯否的確是在這個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