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過最後一道漆黑的通道。
眼前豁然開朗。
一陣帶著濕氣的夜風撲麵而來,吹散了雷霆身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。
這裡是水庫大壩的頂部。
腳下,是數百米高的混凝土巨牆。
左邊,是波光粼粼、深不見底的巨大水庫,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。
右邊,是落差巨大的泄洪道,通向下遊那座還在沉睡中的城市。
而在大壩的正中央。
一個巨大的、足有三層樓高的銀色金屬罐矗立在那裡。
罐體上,那個黃黑相間的生化危險標誌,在探照燈的照射下,顯得格外刺眼。
那是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“夢魘”病毒原液!
在金屬罐的前麵,放著一張精致的白色歐式圓桌。
桌上擺著一瓶紅酒,兩個高腳杯。
一個穿著白色西裝、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,正背對著雷霆,優雅地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。
他看起來太乾淨了。
乾淨得和這充滿硝煙與死亡的夜晚格格不入。
聽到腳步聲,男人緩緩轉過身。
那是一張極其儒雅、甚至可以說有些書卷氣的臉。
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,眼神溫和,就像是一個正在等待老友敘舊的大學教授。
如果不是他手裡那個紅色的引爆器,誰也無法把他和那個喪心病狂的大毒梟“花神”聯係在一起。
看到這張臉的瞬間。
雷霆的腳步猛地頓住了。
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。
哪怕這張臉比記憶中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。
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!
那股熟悉的、曾經讓他無比欽佩的才氣,此刻卻變成了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邪氣。
“真的是你……”
雷霆的聲音有些乾澀,握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“沈默!”
男人笑了。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,動作優雅得無可挑剔。
“好久不見啊,老班長。”
“哦,不對,現在應該叫你雷大隊長了。”
沈默的聲音溫潤如玉,聽不出絲毫的敵意,仿佛真的是在跟老同學打招呼。
“怎麼?看到我很驚訝?”
“還是說,你以為當年的那個書呆子,早就死在哪個臭水溝裡了?”
雷霆死死地盯著他,胸口劇烈起伏。
當年的沈默,是警校裡公認的天才。
心理學滿分,痕跡學滿分,邏輯推理更是無人能及。
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成為警界的一顆新星。
直到那次意外。
一次模擬解救人質的演習中,沈默為了追求所謂的“完美解救率”,竟然利用心理誘導,讓扮演“匪徒”的同學精神崩潰,差點跳樓自殺。
學校認為他心理極端,不適合當警察,將他開除。
從那以後,他就銷聲匿跡了。
沒想到,再見麵,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!
“為什麼?”
雷霆咬著牙,一字一頓地問道。
“你為什麼要變成這樣?”
“販毒,殺人,還要拉著幾百萬無辜的人陪葬!”
“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明自己嗎?”
沈默輕輕抿了一口紅酒,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屑。
“無辜?”
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,低低地笑了起來。
“雷霆,你還是這麼天真。”
“這世上,哪有什麼無辜的人?”
“當年學校開除我的時候,有人覺得我無辜嗎?”
“那些因為體製僵化、因為所謂的‘規則’而被埋沒的天才,有人覺得他們無辜嗎?”
沈默放下酒杯,張開雙臂,仿佛在擁抱這片夜空。
“我不是在販毒,我也不是在殺人。”
“我是在進化!”
“人類太脆弱了,太愚昧了。”
“他們被道德束縛,被情感左右,像螻蟻一樣庸碌一生。”
“而我,給他們帶來了‘夢魘’。”
“隻要挺過去,他們就會變成更加強大、更加完美的生物!”
“沒有痛苦,沒有恐懼,隻有力量!”